內(nèi)容簡介:
作者,趙瑜。魯迅說:“我可以愛!”。但他是如何去愛的,卻鮮為人知。本書以《兩地書》為藍本,并參考大量資料,以慧黠筆法講述了魯迅的戀愛故事。從“小鬼”苦悶中一封問詢的信開始,與許廣平情愫暗生。兩人一起探討出路,分享隱秘和艱難,互致慰藉與關(guān)愛,開始了相濡以沫的十年光陰。作者獨具慧眼,發(fā)掘出信中隱藏的曖昧與相思,讓我們恍然發(fā)現(xiàn),魯迅絕不總是那個冷峻的“斗士”,他和常人一樣多喜易嗔,極富柔情,甚至特別孩子氣。這一切還原了最真實的魯迅。
武漢出版社 2009年9月出版 定價:24元
之五 西瓜皮 / 14
之六 五月八日的信 / 17
之七 寂寞燃燒 / 20
之八 魯迅枕下那柄短刀 / 24
之十二 道歉信 / 40
之十三 嫩弟弟 / 44(詳細目錄見文章后附)
之五西瓜皮
吃完了西瓜,必然就要扔掉西瓜皮,但,親愛的魯迅先生,你若真是扔掉了這塊"西瓜皮",我一定會絆倒你的。
第一次給魯迅投稿,許廣平的稿子上未署名。
魯迅收到以后,復(fù)信曰:“廣平兄,來信收到了。今天又收到一封文稿,拜讀過了,后來三段是好的,前一段累贅一點,所以看紙面如何,也許將這一段刪去。但第二期上已經(jīng)來不及登,因為不知‘小鬼’何意,竟不署作者名字。所以請你捏造一個,并且通知我,并且必須于星期三上午以前通知,并且回信中不準說‘請先生隨便寫上一個可也’之類的油滑話。”
魯迅的三個“并且”很是率真,露出貪玩的本性。果真,這三個并且很快惹得許廣平也頑童起來,在兩天后的四月三十日的回信里,許廣平寫道:“魯迅師,因為忙中未及在投稿上寫一個‘捏造’的名字,就引出三個‘并且’,而且在末個‘并且’中還添上‘不準’,這真算應(yīng)著‘師嚴然后道尊’那句話了。”
兩個人的感情通常在信的開始和結(jié)尾糾纏,一個自稱小鬼,嬉笑且擺出怒放的姿勢,一個自稱師長,深沉且玩弄幽默的詞句。這是《兩地書》之所以在當時風(fēng)行的原因。
一篇稿子的署名,也可以往內(nèi)心里溝通。許廣平向魯迅羅列自己曾用的筆名,大約有“非心”,但非心這個名字并未遂心愿,在投寄到孫伏園那里后,被孫伏園改成了“維心”。后來還用過“歸真”、“寒潭”、“君平”等,這一次給魯迅投的一篇小雜感,到底是署上許廣平,還是“西瓜皮”呢?西瓜皮是她們宿舍里的同學(xué)們相互昵稱的諢名,這名字光滑得很,甚至還有一些諷刺。最后,許廣平干脆列出“小鬼”一名,說小鬼與西瓜皮,是我現(xiàn)在最喜歡的兩個名字,魚與熊掌也,不知如何取舍也,“請先生隨便寫上一個可也”。
兩個人在倒茶喝水之間,在問寒噓暖之間,在雞毛蒜皮之間,在西瓜皮和搗亂小鬼之間,就開始了“眉來目去”,脈脈含情。
魯迅在回信里這樣評價了許廣平的假名字:“話題一轉(zhuǎn),而論‘小鬼’之假名問題。那兩個‘魚與熊掌’,雖并為足下所喜,但我以為用于論文,卻不相宜,因為以真名招一種無聊的麻煩,固然不值得,但若假名太近于滑稽,則足以減少論文的重量,所以也不很好。你這許多名字中,既然‘非心’總算還未用過,我就以‘編輯’兼‘先生’之威權(quán),給你寫上這一個罷。假如于心不甘,趕緊發(fā)信抗議,還來得及,但如到星期二夜為止并無痛哭流涕之抗議,即以默認論,雖駟馬也難于追回了。”
果然,西瓜皮未獲通過,卻使得魯迅先生在讀到此信時欣欣然有快意也。從他回信的那字里行間可見其笑容,“如到星期二夜為止并無痛哭流涕之抗議”,這一句,已經(jīng)在文字里伸出了手指,我看到試圖替廣平兄拭淚的魯迅先生得意的笑容。
此信之前,魯迅被北大所辦的《猛進》雜志贊美,里面的原意是這樣的:“魯迅的嘴真該割去舌頭,因為他愛張起嘴亂說,把我們國民的丑德都暴露出來了。”這話的確是贊美的,因為作者借此反話來諷刺國民的愚笨和不自知。
魯迅是如何應(yīng)對許廣平的關(guān)心的呢?他回答得像西瓜皮一樣的滑稽:“割舌之罪,早在我的意中,然而倒不以為意。近來整天的和人談話,頗覺得有點苦了,割去舌頭,則一者免得教書,二者免得陪客,三者免得做官,四者免得講應(yīng)酬話,五者免得演說,從此可以專心做報章文字,豈不舒服。所以你們應(yīng)該趁我還未割去舌頭之前,聽完《苦悶的象征》,前回的不肯聽講而逼上午門,也就應(yīng)該記大過若干次。”許廣平和同學(xué)們逃課,去抵制校長楊蔭榆去了,魯迅關(guān)心,這個“西瓜皮”會被自己的“沖動”滑倒。記大過,則意味著舊私塾先生的打手尺之類,這種比喻,讓許廣平感到某種私有的親昵。
是啊,告訴自己的老師,我的諢號叫做“西瓜皮”,這是不是一種調(diào)皮的暗喻呢,吃完了西瓜,必然就要扔掉西瓜皮,但,親愛的魯迅先生,你若真是扔掉了這塊“西瓜皮”,我一定會絆倒你的,這是毫無疑問的。這句話,是我替許廣平說的。
之六五月八日的信
曖昧的氣息尚未釋放出來,兩個人正處于一場武林大會的決戰(zhàn)狀態(tài),都緊繃著神經(jīng),仿佛某一刻的松馳就會敗下陣來。
林語堂說,周氏兄弟,周作人是涼的,而魯迅是熱的。可是,要我說,《兩地書》中,魯迅是涼的,許廣平是熱的。《兩地書》之北京通信中,許廣平幾乎是以每兩天一封的速度燃燒著魯迅,一個小姑娘,用小心翼翼的崇拜和直入活潑的性情硬是將面孔暗淡的魯迅先生點燃了,僵硬被青春的氣息覆蓋,暮氣被調(diào)皮的問話洗凈,魯迅不得不變得柔和又幽默起來。
魯迅對于年輕人,總有數(shù)不清的同情與熱情要派發(fā),輪到了許廣平,則又多了親昵和隱秘。
從1925年3月11日收到許廣平第一封信開始,魯迅幾乎是每信必復(fù)。到了5月8日這天,兩人已經(jīng)往來二十封信。可是,《兩地書》中,魯迅致許廣平的信卻是缺失的。第一次讀《兩地書》,就想,大約是20世紀30年代編的,當時魯迅故意拿掉了這封信。故意拿掉,則一定暗示著,這信里有羞于讓大家知道的親昵話。
可是,整體看《兩地書》的時間,這1925年的5月8日,只是兩人剛剛開始通信不久,曖昧的氣息尚未釋放出來,兩個人像正處于一場武林大會的決戰(zhàn)狀態(tài),都緊繃著神經(jīng),仿佛某一刻的松弛就會敗下陣來。這個時候,兩人的關(guān)系仍然隔著一層模糊的紙,需要一杯無意中濕了對方衣服的水來拉緊兩人。看來,過于曖昧的話不大可能有,但一定是有親昵的暗喻而讓魯迅自己覺得不好意思,才在第一次編輯《兩地書》時,故意藏下了。
而正在這緊要的時候,許廣平因為不滿校長楊蔭榆的種種舉措,在集會時帶頭鬧事而被學(xué)校處分,學(xué)校仿佛是要開除劉和珍和許廣平等六人。
正因為此,一向勤于向魯迅訴說苦悶并千方百計設(shè)計刁難問題的許廣平沉默了幾天,我查了一下,從5月3日收到信件,又到5月8日收到第二封信和新出版的有她自己作品的《莽原》雜志,許廣平于5月9日夜方才回復(fù)。時間將近一周,這是許廣平心里最暗淡的時候。
遲遲收不到回信的魯迅,不得不于5月8日寫了一封信件,大約是憑著猜測對許廣平進行一番勸導(dǎo)或者安慰。
許廣平為什么沒有回信,在回信的第一句便可知了:“收到五三,五八的信和第三期《莽原》,現(xiàn)在才作復(fù),然而這幾日中,已發(fā)生了多少大大小小的事,在寂悶的空氣中,添一點火花的聲響。”
大大小小的事情,自然是指北京大學(xué)生到章士釗的住宅前示威,以及同一天,以許廣平和劉和珍等六人為首的北平女子師范大學(xué)學(xué)生自治會成員在楊蔭榆的演講會公然讓她下臺事件。5月7日下午,學(xué)校便貼出告示,開除蒲振聲、張平江、鄭德音、劉和珍、許廣平、姜伯諦六人。
5月8日的魯迅日記里寫道:往女師大講并取工資。那么,魯迅一定是看到了昨天已經(jīng)貼在墻上的告示,于是當天便給許廣平寫了一信。這應(yīng)該是一貼對于疼痛部位進行推拿按摩的信件。這封信起了它應(yīng)有的作用,因為,正在情緒低落不知所措的許廣平看到五月八日魯迅的信件以后,洋洋灑灑,回信達千余字。
并且在信里援引魯迅的句子:“因征稿而‘感激涕零’,更加上‘不勝……之至’,哈哈,原來老爺們的涕泗滂沱較小姐們的‘潸然淚下’更甚萬倍的。既承認‘即有此淚,也就是不進化’,‘……哭……則一切無用’了,為什么又要‘涕零’呢?難道‘涕零’是傷風(fēng)之一種,與‘淚’、‘哭’無關(guān)的么?”
“哈哈”,這樣的語氣詞已經(jīng)說明了魯迅用詞的精準,他用自己信件里的句子作為繩子,將情緒陷阱里的許廣平救起。
查魯迅的日記,1925年5月8日,沒有任何關(guān)于許廣平書信的記載。大約也是故意不記的。這封5月8日的書信,于是成了一個謎語。
我覺得,那封信里一定有丑化自己的笑話,用于逗弄許廣平,以至于許廣平在回信里百般地引用“眼淚”和“哭泣”等柔軟的詞句。
過了幾天,即5月27日,魯迅與周作人等七人聯(lián)名寫了一個宣言,聲討女師大校長楊蔭榆,甚至還引出了和陳西瀅、徐志摩、李四光等人的筆戰(zhàn)。也都是與許廣平的5月7日被開除事件有關(guān)。
當魯迅在墻上看到啟事,自己心愛的學(xué)生,被學(xué)校開除,當天晚上,便抑住心情里對局勢的悲觀,強打精神,安慰許廣平。
《兩地書》北京通信中,自此信開始,親密度增加,甜蜜的詞語也增加了。然而,5月8日的信件,始終是個謎。
相關(guān)資料由北京華文天下圖書發(fā)行公司提供
附詳細目錄:
自序:宴之敖,或者許霞 / 1
之一 分享隱秘和艱難 / 1
之二 蹩腳的心理醫(yī)生 / 3
之三 馬前車后的暗戀 / 7
之四 你這一匹害群之馬 / 11
之五 西瓜皮 / 14
之六 五月八日的信 / 17
之七 寂寞燃燒 / 20
之八 魯迅枕下那柄短刀 / 24
之九 苦悶的象征 / 28
之十 一杯安慰 / 32
之十一 愛情定則的討論 / 36
之十二 道歉信 / 40
之十三 嫩弟弟 / 44
之十四 半個魯迅在淘氣 / 49
之十五 水來,我在水中等你 / 54
之十六 我多年不浮水了 / 58
之十七 九十六級臺階 / 62
之十八 住室比賽 / 66
之十九 目不邪視 / 70
之二十 有福的人 / 75
之二十一 展覽會 / 79
之二十二 酒后的告密者魯迅先生 / 84
之二十三 顧頡剛,《兩地書》中魯迅憎罵的人 / 89
之二十四 魯迅的無賴 / 97
之二十五 做文章呢,還是教書?(一封天花亂墜的信) / 102
之二十六 小閑事 / 106
之二十七 發(fā)牢騷的魯迅先生 / 110
之二十八 毛絨小半臂和魯迅圖章 / 114
之二十九 給我一條光 / 118
之三十 太陽、月亮和夜 / 122
之三十一 批評信 / 130
之三十二 編編講義,燒燒開水 / 135
之三十三 不準半夜到郵箱里投信 / 140
之三十四 做名人很累 / 145
之三十五 魯迅的助教 / 149
之三十六 二太太的謠言 / 154
之三十七 我可以愛 / 163
之三十八 魯迅拒絕諾貝爾文學(xué)獎提名 / 167
之三十九 書店老板 / 172
之四十 懷孕時的許廣平 / 177
之四十一 李秉中的婚姻 / 182
之四十二 唔唔唔 / 190
之四十三 《莽原》雜志編輯部主任韋素園 / 195
之四十四 小狗屁 / 201
之四十五 海嬰的病與小偷 / 206
后記 / 2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