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濟觀察報 陳炯/文 2009年，30歲的章子怡首次涉足“制片人”領(lǐng)域，此時的她已經(jīng)有十年演員經(jīng)歷、二十部電影作品、全球累計近百億人民幣票房。那些將她十年成績始終歸結(jié)為“運氣”的人們，太需要她的失敗來驗證自己的判斷。

新導演、新公司、投資市場里轉(zhuǎn)了五年無人問津的劇本——這就是她制片人處女作的選擇，“《非常完美》就是個雷，就看你敢不敢趟。”最終《非常完美》內(nèi)地票房9000多萬元，為投資方帶來4000多萬收益。章子怡說：“像我前十年精挑細選去選角色、選劇本的方式一樣，做制片我也要親力親為地實施這個角色，我不想玩票或者只是掛個名。”2009年即將過去，章子怡將再次制片，這次和她合作的是默多克的妻子鄧文迪以及米高梅掌權(quán)人的妻子弗勞倫斯·斯洛恩，好萊塢稱這個組合為“女版夢工廠”。

章子怡得到的無數(shù)獎項里有一項是“中國夢的標志性人物”，的確，絕大多數(shù)人看來，章子怡成功之迅速和壯美只能用“夢”解釋。

出生于北京一個普通家庭的章子怡，父親是電信局干部，母親是幼兒園老師。從小學習舞蹈的她，曾有六年的民間舞專業(yè)訓練，并獲得過全國舞蹈比賽的表演獎。不甘心一輩子做伴舞的章子怡，17歲那年考入中戲表演系，念大二的時候張藝謀找她拍攝 《我的父親母親》，此后李安的一部《臥虎藏龍》使她躍入西方人視野，張藝謀的《英雄》和《十面埋伏》鞏固了她的地位，成龍《尖峰時刻2》進一步強化她的國際票房號召力，而《藝伎回憶錄》使她真正進入國際明星之列。

那屆同學中，章子怡不是最美的，“班花”是龔蓓絆；也不是功課最好的，常因完不成作業(yè)被老師留下；但她是最有野心、最敢拼的，這常常被合作者的耀眼光芒覆蓋：拍《十面埋伏》的時候，她一次次躺在雪地里一動不動到身體僵硬、嘴唇發(fā)抖，以至于副導演也看不過去說，“子怡，你沒有臺詞”；《梅蘭芳》里為了半個小時“孟小冬”的戲份，她花了幾個月穿著厚底靴，走臺步學老生……“你的努力會有回報的，只要你用心去做，”這是章子怡的信念，也是李安在《臥虎藏龍》結(jié)束時送給她最珍貴的禮物。“李安不是手把手教你，他喜歡讓你十幾遍幾十遍演下來，我只能通過觀察他的表情來猜測他的滿意程度。直到關(guān)機那天，李安終于抱了我一下說，‘我很感動，看得出你特別努力。’因為他的這個認可，我當時嚎啕大哭。”

李安說：“章子怡是目前華語電影在海外唯一有票房號召力的女演員。”章子怡也不是能讓每部電影都賣錢的“靈藥”，《茉莉花開》、《紫蝴蝶》內(nèi)地慘敗，今年她主演美國小成本驚悚片《騎士》也口碑糟糕，章子怡深知演員職業(yè)本身有太多不可控的因素，她需要為自己尋求更多的控制力：“我們還年輕，哪怕這部戲不成功，我們還有下一部戲的機會，但是你不能說，因為害怕失敗，而不敢往前邁這一步，那你永遠學不到東西。”

2009年暑期，一部對外宣稱投資5000萬的都市愛情喜劇《非常完美》在內(nèi)地上映，其班底包括《功夫》的美術(shù)指導、《蜘蛛俠》的視覺特效、《葉問》的剪輯師、《神話》的音樂制作，動畫特技由韓國CJ娛樂完成，他們和香港安樂公司在今年戛納為該片大舉造勢，但所有幕后加起來都抵不過一個名字的關(guān)注度——章子怡。

在這個項目里，章子怡率先體現(xiàn)的是作為制片人的敏銳，當時美國學成歸國的導演金依萌拿著劇本已經(jīng)在圈子里轉(zhuǎn)了五年，很多公司都不覺得這本子有什么特殊，章子怡卻發(fā)現(xiàn)“白紙黑字里的彩色”。但選擇與新導演合作也是一個巨大冒險，章子怡說：“我從沒跟這么新的人合作過，這么多年我很好運地跟好導演合作，他們太有經(jīng)驗了。如今作為制片我是個新人，導演也是個新人，但不知道為什么我對依萌很有信心，可能是她對這個電影非常有熱情。另外這種信心也來自我們組建了一個很強大的班底，強強聯(lián)手就不會讓導演壓力那么大。”

制片經(jīng)驗可以由人彌補，章子怡個人廣闊的人脈和廣告植入能力沒人能代替。因為她，《美麗心靈》、《調(diào)包嬰兒》的制片人提供了幫助，“他鼓勵我說，邁出這一步后你就不再是一個演員的心態(tài)，視野會完全不一樣，你所關(guān)心的事情也不一樣。”因為她，奔馳、蒂凡尼、迪奧、蒙牛、綠箭等眾多廠商投資贊助，確保資金的同時也為電影提供了強大的時尚保證。最終，《非常完美》創(chuàng)下了國產(chǎn)中等投資愛情喜劇類型片的票房新高。

“好萊塢制片人和內(nèi)地的最大不同，可能就是經(jīng)驗上不一樣。美國的制片人經(jīng)驗相對豐富，那個市場也相對規(guī)范，在中國想當制片人的人很多，因為有錢的人很多，反正圈里有一句話就是‘總有不怕死的人，總有拿著錢愿意往上沖的’。但是光有錢我覺得遠遠不夠，你必須要了解這個市場，不能說有錢我不怕賠錢，好的制片人還是要有一個業(yè)績，你總希望投資的電影或制作的電影是賺錢的吧。”這是在這一年接受采訪時，章子怡越來越多地講述的 “制片經(jīng)”，《非常完美》的成績證明了她不只停留在“說”，然而時間倒退一年，幾乎沒有人相信她能這么快地實現(xiàn)轉(zhuǎn)型。

早在2008年年初，章子怡和默多克的妻子鄧文迪表示將聯(lián)手成立自己的電影制作公司，“武則天”等好萊塢熱衷的中國女性題材被猜測為公司的首部作品，但章子怡沒有盲目進行，她選擇制作內(nèi)地電影以學習制片人經(jīng)驗。2009年底，那個擱置一年的好萊塢電影公司又啟動了，這時合作人又增加了米高梅主席夫人弗勞倫斯·斯洛恩 （斯洛恩是馬來西亞華裔）。

章子怡一邊為王家衛(wèi)的 《一代宗師》壓腿，身為制片人的第二部電影也日益清晰——改編自美籍華裔作家鄺麗莎（LisaSee）的暢銷小說《雪花與秘扇》，將由曾執(zhí)導 《喜福會》、《中國盒子》、《麻雀變鳳凰》的華裔導演王穎執(zhí)導。有趣的是這并不是一部好萊塢商業(yè)片，而是徹頭徹尾的文藝片。唯美的湖南風情、神秘的女書文化、兩個不愿結(jié)婚只想相伴終身的舊中國女性，以及彼此全裸、在皮膚上寫只有女人才懂的“女書”文字，據(jù)說這香艷情節(jié)嚇走了舒淇，但卻巧妙吻合好萊塢的獵奇——三位華人女性在好萊塢馳騁多年，她們太知道怎樣可以最大調(diào)動西方的好奇心。

制片人也只是章子怡的一步，這只是她通往導演之路的起點：“做完制片人，我意識到女孩子做導演會很辛苦，要和許多人打交道，要控制電影的拍攝和制作，從籌備到臺前幕后，會很不容易。”不過，她不就是這樣一路“不容易”走來的嗎？大眾眼里的她，身為演員總是認識“對”的人，張藝謀、李安、成龍、陳凱歌；身為女人，總是談“對”的戀愛，霍啟山、ViviNeno；身為女強人，總是結(jié)交“對”的搭檔，鄧文迪、斯洛恩。這如果不是 “好運”，那就是一種導致成功的“超能力”了。章子怡不同意自己是“超人”，更不認為自己算成功：“我塑造的人物可能會滿足西方觀眾的好奇心，但是我是一個成功的人嗎？我不覺得，因為我沒有像我嫂子一樣有一個美滿的婚姻愛情，我丟失了很多的自由。”

從青澀到成熟、從被動參與到主動制作，接下來的十年章子怡或許會扮演更多角色，這一切的起點是2009年的她學會不較勁：“我今年也三十歲了，這十年經(jīng)歷了許多事情，突然有一天你會覺得你開竅了，然后把很多事情都看得很淡，那時候你就覺得，我不較勁了，我就真誠地去面對身邊所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