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濟(jì)觀察網(wǎng) 王雋/文 3月13日，難得溫暖的周六。798里到處都是掛著卡片機(jī)的游人，他們好奇的站在尤倫斯藝術(shù)中心外，打量著暫時不對公眾開放的展覽——《有種》，陽光打在他們充滿疑惑的臉上，人群中偶爾有人交頭接耳道，“他，放出來了？”

尤倫斯里同樣也到處都是人，與外頭的游人不同，這里有范兒的青年們都掛著單反。他們圍著高大的卷毛的張?jiān)煌５呐恼铡┲鞣蜕钏{(lán)色牛仔褲的他，站在照片墻前面，這一次扮演的是攝影師。圍住他的單反青年們沒有提及敏感的詞匯，都煞有介事的指著墻上的某一幅作品向他詢問。說起來，他最近少有在公眾場合露面，這一次面對媒體，算得上“有種”的行為。

半年前，尤倫斯的策展人郭曉彥開始和張?jiān)勂疬@個展覽，他們都想到了十多年前的那部電影。1993年，剛剛畢業(yè)不久的張?jiān)诒本┏抢镉^察生活，他看到一些憤怒的年輕人，為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想法處處表達(dá)著自己“有種”的價(jià)值觀，于是他拍了《北京雜種》，一個江蘇籍的導(dǎo)演替北京青年們記錄了青春，也許作為南方人的他骨子也有這分拗勁兒。

十多年的時間，當(dāng)電影里的年輕人們已經(jīng)拖家?guī)Э谒氖换螅┏抢锏那嗄陚円矒Q了一茬又一茬。只不過，從90年代初期的詩人、搖滾歌手到現(xiàn)在的80后CEO，青年們追尋的目標(biāo)似乎從理想化更多地為生活所迫轉(zhuǎn)向世俗。但張?jiān)嘈攀嗄昵暗哪莻€人群仍然存在，仍然在這個城市里扮演著充滿力量和夢想的“有種青年”。

策展人郭曉彥說，這些照片上的人物，都將是張?jiān)码娪袄锏慕巧＿@是我們第一次先于電影看到了角色，也算是張?jiān)耐黄啤＿@里有平和的搖滾樂手、紋身青年、焦慮的女演員、年輕的和尚、沉迷于整容的男孩、滿臉戾氣的女作家，對于80后的有種青年的選擇上，張?jiān)坪跻辉俚钠珢厶厥馊后w——這里沒有普通人。我原先對于微博上發(fā)起的這次“尋找有種青年”的活動充滿期待，以為會充滿了機(jī)修工人和盜版碟販子，可惜展覽上看到的都還是些陽春白雪，原來，他所定義的“有種”，還都是些文藝的“有種”。

只不過，相比較《北京雜種》里社會邊緣性更加強(qiáng)烈的卡子、大慶，《有種》里的青年們更為這個多元的社會所接受。十年的時間，改變的不止是“有種”的意義，更多的還有價(jià)值觀和整個社會的包容性。也正是因?yàn)檫@種包容，北京這座城市，不會缺少有種青年。在看完所有的照片后，這是我從張?jiān)难劬锟吹降拇鸢浮?/P>

他在發(fā)布會上唯一說的故事就是那個整容的男孩小譚。大年三十的傍晚，張?jiān)拥叫∽T的電話，說他今天要在醫(yī)院里進(jìn)行鼻子的整形手術(shù)。張?jiān)⒖舔?qū)車到了小譚所在的醫(yī)院，他一直不能理解這個男孩為什么對自己容貌一再不滿意，習(xí)慣性的要去修修補(bǔ)補(bǔ)，似乎在醫(yī)院里能獲得最大的安全感。小譚坐在醫(yī)院的病房里，鼻子上貼著紗布，張?jiān)獜拈T外按下了快門，這張照片很難找到焦點(diǎn)所在，幾乎一切都是模糊的，從小譚的眼睛到到插在鼻子里的管子。張?jiān)f：“當(dāng)時這個男孩子的眼睛像貓一樣，我覺得很……怎么說呢，就按下了快門。”

這個男孩的入選，讓我們對“有種”一詞有了新的看法。張?jiān)x擇的并不是表面上充滿憤怒感的群體，而是內(nèi)心里為追尋某種不可達(dá)到的愿望而不停跋涉的人生。他稱之為“有種的人生”。

漫長的發(fā)布會上，張?jiān)加玫臅r間很少，他慢慢的講完小譚的故事，回答了一個提問，就結(jié)束了自己的部分，接下來馬來西亞籍的華人藝術(shù)家開始用英文講述自己的裝置藝術(shù)，而春季展覽系列的另一位黑人藝術(shù)家還未到場。張?jiān)邗磕_的英文講述中歪著頭睡著了，他十多分鐘后，黑人藝術(shù)家戴著墨鏡端著紅酒走進(jìn)來，對著他座位旁沉沉睡去的張?jiān)行╁e愕，身旁的尤倫斯館長杰羅姆桑斯稍顯尷尬，搖醒了他，臺下的記者們都忍住了笑聲。

隨性至此，也算是挺有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