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濟觀察報 李黎/文 飛機從謝梅列捷沃機場起飛,掠過茫茫夜色中的莫斯科城。在午夜飛行的 10個小時中,一個旅行速寫愛好者可以用8個小時涂涂畫畫。
你會用什么方式記錄旅程中的世界?攝影,文字,還是繪畫?剛剛在聯(lián)合國發(fā)展計劃署舉辦的“Climate Change in Asia-Pacific: A People's Perspective”漫畫比賽中獲得東亞區(qū)冠軍的王蕊佳(筆名:Odding),在這個3月又帶著繪本《MY SEA》參加北京的書蟲國際文學節(jié)。在旅行中創(chuàng)作了手繪地圖和大量速寫作品的她這么形容自己:“不是建筑師,也不是研究人員,不是畫家或手工藝者,只是一個想安靜地通過旅行速寫講故事的人。”
至于從什么時候開始在本子上隨手畫見聞,可能要從前幾年從蘭州至敦煌的那趟河西走廊旅行開始。“當時的風格和現(xiàn)在的不同,因為涉及建筑學,要嚴肅得多。我當時在學習考察唐遼時期的建筑,每到一個墓,就會把平面圖和眼見的狀況速寫記錄下來。后來真正開始在旅行中有意識地去創(chuàng)作手繪是莫斯科的那趟旅行。行程只有短短幾天,但從上飛機我就開始不停地畫了,只三天就畫了一個38頁的游記冊子。它們中的大多數(shù)頁面是在往返飛機上、莫斯科的酒店和快餐店里以及在上海某麥當勞的等待時間里完成的。”
先根據(jù)景象和見聞勾勒出構圖與內容,然后以攝影記錄和旅行記憶一半一半的方式在旅行結束后詳畫,潤色,完成。“莫斯科的那次是完全沒有事先計劃,不像馬上要開始的意大利整月的旅行。一切完全是意識流的,看到什么印象深刻的東西就畫下來,而且可以寫實也可以不寫實,比如莫斯科紅場的那幾幅作品,我都是把各種在莫斯科印象深刻的元素抽象地組合在一起完成的。后期的自由創(chuàng)作和下筆時我完全是自由沒有顧慮的,這才該是創(chuàng)作旅行手繪的自然心境。”
如果你認為一個創(chuàng)作了大量手繪作品拿畫筆的人對裝備和紙張有多么講究的要求,這點在王蕊佳的身上倒是完全找不到痕跡。“我從3歲就開始拿家里隨便看得見的任何紙張畫自己腦子里的各種故事,長大了之后除非是有本子的品牌贊助,我更喜歡在破紙上作畫。比如父母家里幾十年前的草稿紙這類型。破紙上作畫對我來說最容易下筆,狀態(tài)最輕松,絲毫沒有顧慮。當然現(xiàn)在去歐洲有計劃手繪的旅行里我會帶上比較專業(yè)的本子。平時我的裝備很簡單:一盒在柬埔寨時老師送的彩色鉛筆,一支德國的自動鉛筆,零點五的,還有就是一個本子。”
除了旅行速寫見聞,她還創(chuàng)作手繪地圖。2011年5月,王蕊佳站在新加坡國立大學建筑系會議廳的講臺上,背后屏幕上幻燈片題目是“The Iconic Read-ing of A City”(關于城市的圖像化閱讀)。那屆東亞建筑史國際會議的現(xiàn)場,她是唯一一位自由學者身份的與會者。
“我的演講內容關于南京。在 9個月里,我在南京主持了三次針對公眾的交流活動,旨在對這個城市進行更加深入的‘閱讀’。活動在網(wǎng)上有千余人響應,參與者身份從高中生到退休干部,甚至還有民國老兵。在活動現(xiàn)場,他們指著我繪制的南京地圖講述自己所知道的南京、他們的出生與成長、在推土機與吊車開始大規(guī)模運作之前的這個城市的樣子。在與會文章與相應的主題演講中,我使用了大量自己繪制的漫畫。會后,先后有各國學者前來與我交流,他們對我的自由學者身份與漫畫形式感到非常好奇,他們的反饋讓我看到,自己的付出和這種記錄方式是有意義的——記錄這個城市活的歷史。這是一些關于城市的真實的故事,它會寫在我們所有人的記憶里。”
“如果不是因為去莫斯科前丟了手機,在莫斯科的我不會抱著一個小本子不離手,用彩色鉛筆畫下我所看到的一切,畫下紅場的雨和葉子。現(xiàn)在無論何時我打開這個小本子,都能感受到深秋的風穿過普希金廣場向我撲面而來,2011年10月的莫斯科,有我在的莫斯科,在我的小本子里,這一切真的被我留住了。所以在返程的飛機上我在想,‘旅行’并不意味著要走多遠,它的意義就存在于我拿起筆、翻開空白本子的那一刻。” (本版圖片提供:Odd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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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建筑史學家伊東忠太(1867年-1954年),日本著名建筑史學家一生致力日本傳統(tǒng)建筑以及亞洲建筑的研究,于1902年游歷北京、天津、通州、宣化等地,創(chuàng)作了野外考察筆記包括諸多古建筑手繪圖。
“手繪旅行”最著名的其實是日本當代著名舞臺設計家妹尾河童。她的《窺視印度》一系列書中,對住過的旅店全都精細畫下房間的俯視圖,門、窗、窗簾、床、茶幾、電視、電話、桌椅、衛(wèi)生間,甚至細微到一個水龍頭,詳細得如同一份旅店產品說明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