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濟觀察報 曾榛/文

豪華搶錢團

從夏天等到秋天，《驚天魔盜團》終于在內(nèi)地上映了。別的先不提，光演員名單就能亮瞎觀眾——主演《社交網(wǎng)絡》的杰西·艾森伯格，《了不起的蓋茨比》中飾演風騷情婦的艾拉·菲舍爾，在《溫暖的尸體》中嶄露頭角的小帥哥戴夫·弗蘭科，還有“天生殺人狂”伍迪·哈里森、“綠巨人”馬克·魯弗洛，連配角都由好萊塢重磅老戲骨摩根·弗里曼和邁克爾·凱恩擔綱。

杰西、艾拉、伍迪、戴夫中分別飾演四位各懷絕技的魔術師，影片一開場便以四場炫目的魔術秀振奮觀眾神經(jīng)。其中美女艾拉從充滿食人魚的水缸中逃生那場尤為出彩，驚得影院滿場尖叫。接下來，四位魔術師被一個帶有古老宗教色彩的神秘組織逐一召集，組成“四騎士”團隊，攜手完成幕后大Boss教給的任務——用魔術劫富濟貧。

與老派俠盜不同的是，“四騎士”不再像羅賓漢那樣刀光劍影、血肉橫飛，他們穿著光鮮地站在華麗的舞臺，優(yōu)雅地用魔術搜刮富豪錢財；也不會跟佐羅似的隱姓埋名、蒙面遮掩，他們在拉斯維加斯的公開演出中隔空搶劫法國信貸銀行，又在新奧爾良的舞臺上蒸發(fā)保險商的資產(chǎn)，鬧市區(qū)到處是他們的巨幅廣告，媒體上充斥著關于他們“英雄事跡”的報道，他們所到之處總會引來大批粉絲簇擁……“四騎士”儼然就是光芒四射的魔術大師，家喻戶曉的俠盜明星，讓全世界跟他們一起瘋狂。

燒眼燒心不燒腦

近景魔術、讀心與催眠、逃脫與幻象，光怪陸離的舞臺效果，激烈的貼身肉搏、飆車追逐、槍戰(zhàn)爆破，明目張膽的強取豪奪……《驚天魔盜團》幾乎動用了好萊塢犯罪類型片所能調(diào)動的一切炫酷元素，這的確給觀眾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感官刺激，但這并沒能讓它成為經(jīng)典好片。

該片導演路易斯·萊特里爾將自己的這部新作歸類于近來大熱的“燒腦犯罪片”，意指劇情復雜、邏輯嚴密，涉及各種科學、人文、歷史的高智商犯罪，得死很多腦細胞才能看懂的影片。大多數(shù)經(jīng)典犯罪片都只精心設一個局，抽絲剝繭，最后攻破；而《驚天魔盜團》卻野心勃勃地擺開三個局，在115分鐘里讓魔術師三次高難度搶錢。攤子扯太大，收場就困難，案件之間的關聯(lián)和許多關鍵細節(jié)的解釋顯得很牽強。為了不讓過多的頭緒把觀眾搞暈，摩根大叔扮演的揭秘者不斷出來“講解”，可這恰恰沖淡了燒腦的快感。隨著劇情展開接踵而至的漏洞，尤其是最后那個雷人的結局大逆轉，讓前面苦心累積的懸疑、神秘，以及魔術師信誓旦旦的正義宣言，都變成了一個難以自圓其說的笑話。看到最后感覺是三場精彩的魔術秀被一個扯淡的理由生拉硬拽到了一起，視覺沖擊和心理煽動還算夠力，但燒腦實在功力不足。正如美國知名雜志《The　Village　Voice》所評：“如果把它作為一場魔術秀，影片在娛樂性上已經(jīng)做得像模像樣，可惜戲法越好看，解釋起來就越困難，以至真相揭曉的那一刻才發(fā)現(xiàn)答案已無法令人信服。”

人神共憤銀行家

不過，無論影評人如何嫌棄，《驚天魔盜團》還是用票房為自己挽回了顏面——7500萬美元的投資換來了3.21億美元的全球票房（不含中國大陸），成為獅門電影公司今年最賣座的影片。隨著影片10月在中國大陸地區(qū)的公映，票房成績應該還有不小的上升空間。

一部在故事與類型上并無新意的犯罪片，能在大片云集的暑期影市突出重圍，除了明星云集和場面絢麗外，更重要的是它成功利用了經(jīng)濟危機時代大眾尤其是西方大眾對金融業(yè)的憤恨，并將人們隱藏在心中的劫富濟貧沖動煽動到一個新高點。

在西方社會，每遇經(jīng)濟下滑，銀行家、保險業(yè)者、大財團便會成為眾矢之的。在老百姓眼中，這些人不用揮汗如雨地干活，沒生產(chǎn)任何實際產(chǎn)品，每天只需西裝革履地坐在窗明幾凈的空調(diào)房里動動鼠標就能賺取大把鈔票。最可惡的是，這幫野心爆棚的人是拿別人的血汗錢來冒險，賭贏了分錢，賭輸了不負責，甚至依然可以分錢，而投資失利的人卻只能去跳樓。兩年前震驚世界的“占領華爾街”運動便是美國民眾對銀行家怨氣的極端體現(xiàn)。巴西前總統(tǒng)盧拉甚至直接宣稱“藍眼睛的白人銀行家是導致當前全球經(jīng)濟危機的罪魁禍首”。因此，“搶銀行”一直是好萊塢犯罪片人氣最高的橋段，用好了就能票房大火，甚至成為經(jīng)典：如《十一羅漢》、《公眾之敵》、《局內(nèi)人》、《速度與激情5》等。

強尼·德普在《公眾之敵》中扮演的銀行大盜約翰·狄林杰是美國上世紀30年代經(jīng)濟大蕭條時期真實存在的風云人物。他帶領同伙作案全在光天化日之下，或用武力強攻，或用騙術巧取，一年之內(nèi)搶遍美國中西部各大銀行，而且屢次從FBI眼皮底下逃脫。在人們心目中狄林杰是俠盜英雄、犯罪偶像，而那些興風作浪、壓榨百姓的銀行家和政府才是“公眾之敵”。《驚天魔盜團》中的“四騎士”與狄林杰走的都是高調(diào)犯罪路線，對那些為富不仁者全是明搶，并受到民眾瘋狂支持。不同的是，“四騎士”的時代擁有更多華麗麗的高科技手段，讓搶錢過程變得更具觀賞性與煽動性。過去俠盜得手之后基本只是小范圍分贓，個別人一夜暴富，旁邊拍手叫好的大眾并沒得著糖吃。而“四騎士”幾乎是大公無私的活雷鋒了，搶來的錢自己一分不取，全部撒給現(xiàn)場百姓，還有什么比這更解恨更過癮的？當法國銀行的300萬歐元鈔票從演藝廳上紛揚飄落時，所有仁義道德、法制規(guī)范瞬間灰飛煙滅，銀幕內(nèi)外一片熱血沸騰的歡呼。雖然《驚天魔盜團》許多表現(xiàn)并不盡如人意，可我卻莫名地期待它能拍個續(xù)集，希望炫酷的“四騎士”繼續(xù)全世界“行俠仗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