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密斯李 主播:六月
年過而立而猶抱有追求上流社會之心的朋友里,朱先生是表現(xiàn)較為突出的一位。雖然跟多數(shù)人一樣出身于小門小戶,但他始終抱定人定勝天的理想,覺得王侯將相寧有 種乎,尤其是在大家出門吃個煎餅就認為自己參透了互聯(lián)網(wǎng)思維的今天,誰說得清哪片云彩會下雨呢。他是真心真意地覺得自己總有發(fā)跡的那一天。
比空想者略有進步的是,他還非常舍得為此投資。原本他在工薪族中算是收入不差的那一類,但在這摩天怪獸都市里也無非混個不愁吃穿而已。如果不作死就不會死,他完全有能力過上那種被二線品牌商標填滿的小資生活,可他非要和一幫小二代們混在一起。雖說小二代和真土豪不同,不會為了面子吃個王八就花十萬, 但隨便開個香檳也要萬兒八千,他一個月的薪水也無非是人家喝一晚香檳的零用錢。
雖然時常肉痛兼心痛,但朱先生雖九死猶未悔,兀自自強不息。漫長冰雪季到來,小二代們相約去瑞士滑雪時他婉拒了,理由是工作太忙分不開身。說實話就算咬咬牙那份錢他花得起,小白領(lǐng)請假那么久,回來也差不多該被炒掉了。瑞士去不成,東南亞總歸可以看看,去趟泰國撐死了能花幾個錢。于是當這幫損友從雪山 歸來再奔泰國時,他顛兒顛兒就加入了隊伍,而一張頭等艙機票就讓他暗自抽了口冷氣,人家可都是從小到大沒坐過經(jīng)濟艙的人。
其實泰國作為中國人民的廉價海外游第一地,朱先生當然早就去過了,400泰銖一晚的民宿也住過,也曾躺在街頭馬殺雞得昏昏欲睡,也曾在清邁漫天燈火 升空時不無做作地慨嘆天地人間之大美,其實回想起來不乏溫馨快活的一幕幕,只是這一次當他每晚必須與朋友們住在四季酒店開法國香檳時就變成了可怖的回憶。
花完這筆錢,他沉默了許久,當然表面的云淡風輕是必須維持的。這段時間他不再常常與二代小友相聚,對外說自己患上植物神經(jīng)紊亂癥,需要靜養(yǎng)與禪坐方能治愈。這是種在朱先生腦子里特別上流社會的一種病,試想勞動人民日夜忙著搬磚哪有閑工夫得這種富貴之癥。
在靜養(yǎng)與禪坐時,朱先生總會點起曼谷高檔商場里買來的精油,比他之前自己去時在夜市里買的貴了100倍。他說等以后進入了上流社會,一天沒事干就開 開party,吃飯只去米其林手冊上三顆星推薦的地方,手表要戴只能戴江詩丹頓,吃好幾百美元一兩的松露。至于去阿拉斯加打獵,開私人飛機,養(yǎng)那種幾百萬 美金一年的馬這種事還沒擺上他的議事日程。我問為什么,他說那太不現(xiàn)實了。我請他茍富貴勿相忘,到時候給我介紹若干個大富大貴之人,他愉快地答應(yīng)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