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濟觀察網(wǎng) 朱沖/文 當即將邁入三月,當早已經(jīng)立春,當一向寒冷的哈爾濱的氣溫都已經(jīng)零度以上時,只有這里還堅守著零下30度的溫度,積雪深達1米有余。這里是黑龍江漠河,中國最北的地方。用地理課本上的話是,神州“雞冠”。即中國地圖形似一只大公雞,漠河所在地就是雞冠的位置。和漠河一江之隔,就是俄羅斯。中俄以黑龍江為界,江內側為中國,外側就是俄羅斯。
因為氣溫極其寒冷,在漠河的大街上經(jīng)常能看到溫度計——設在路燈上。溫度計的范圍介于-53度至43度之間。這是因為漠河冬天最冷的氣溫大概在-50度左右。不過,去年圣誕節(jié)前后,漠河氣溫曾經(jīng)突破-50度,大街上的溫度計甚至有被凍壞了的。
所謂的冰雕、雪雕,在這里就太普遍了。路旁堆滿了高達一米多的積雪,所以想干什么都成。隨處可見各種各樣的冰雕、雪雕,甚至有整座的雪雕房屋、酒吧。
所以,經(jīng)常聽人說,在東北的冬天里,如果在露天小便,會出現(xiàn)立即冰凍的現(xiàn)象,吐口痰也會立即凍住,像鐵塊似的啪的一聲摔在地上。不過,這個謠言可以擊碎了。當?shù)厝艘矎牟贿@樣“忽悠”外地人、南方人。因為道理很簡單,帶著36、7度的體溫,怎么可能立即凍住呢?它反而會融化一部分積雪。
在當?shù)兀蠼稚弦步?jīng)常可見穿著單薄的年輕人,不帶帽子、不帶圍巾,即使是老年人穿著棉襖也通常是披在身上,而不是裹的嚴嚴實實。而從外地來的游客,卻不能露哪怕一點皮膚于外面,所以帽子里面還得加上頭套,臉上還得再帶上口罩。否則臉、鼻、耳朵露在外面可吃不消,只能留下兩只眼睛看路。可見,并非氣溫多么的冷,或者不冷,適應當?shù)氐臍夂虿攀亲钪匾摹:迷诒狈蕉加信瘹猓M了屋,上了車都不冷,出門在外的時間很短。不過,對于那些原始農(nóng)村的依靠狗拉雪橇出行的人來說,那就是真的冷了。所以,貂皮、皮襖、護膝……一樣都不能少了。
人抗不住,車就更扛不住了。所以,在這里,車的待遇更人一樣,不僅有車庫,而且是暖庫,即車庫也供暖。否則經(jīng)過一晚上的低溫,沒有一輛車早晨能啟動。如果遇到外出,車就更麻煩了,不能熄火,或者說熄火最多不能超過一小時,否則又無法啟動了。可見,在北方的生活成本要比南方高多了,不僅要燒暖氣,汽油消耗的也比正常情況下多。
但這里的司機技術都十分了得,冰凍的路面,當其他地方的司機不敢開車,怕溜方向,最多只能維持30碼的速度時,這里的司機依然能開到100碼以上。問他們奧秘,并非所謂的剎車后不能轉方向。眼開著前面要追尾了,怎么可能不轉方向呢?這是最簡單的道理。真正的技術關鍵,一在于經(jīng)驗,二在于腳底下找原因。不僅不能猛踩剎車,包括加油、松油都不能過猛,否則都會造成瞬間的阻力或者動力,形成打滑。柔和的加油、松油、剎車,則沒有問題。當然,冬天的防滑胎也是必不可少的配合工具。
在這里開車,倒是有一個好處,理論上在白茫茫的一片中,可以開向任何地方,而不必擔心江河湖泊。因為低溫早已把這里凍瓷實了。但這也只是理論上。實際中,深達1米多的積雪,讓你根本無法動彈。即使是10條車道的公路,也剩能清理出一兩條道可走。
最有意思的是那些見風容易流淚的人。被那北風稍微一吹,眼內的淚水立即就被凍上了,眼睫毛上一層冰凍。特別是女孩子,睫毛長,再加上睫毛膏,儼然“霧凇”。
奇怪的是,冬天如此寒冷的地方,夏天居然也能達到40度的高溫。這被認為是厄爾尼諾現(xiàn)象使然。
厄爾尼諾現(xiàn)象給漠河帶來的最大影響在于1987年。費翔在當年的春晚演唱了一首“冬天里的一把火”,這首歌讓他一夜成名,火遍全國。最火的地方就是漠河、大興安嶺地區(qū)——一場持續(xù)20多天、轟動全國乃至全世界的大火。大火燒了這里的一切,包括城鎮(zhèn)、房屋,甚至還有人。
如今在漠河,還依然能夠感受到那場大火的影響——山坡上的小樹林只有手臂那么粗,這是大火后,重新生長出的天然林,但因為這里的無霜期不足100天,每年有超過8個月的時間是冬天,9月底就進入飄雪的冬季,到來年5月前后依然在下雪,所以植物的生長期極短,27年來,小樹苗才長成這么大,這里的27年,也就相當于溫帶地區(qū)的5年時間。
為了嚴防火災隱患,如今的漠河對于煙火的管理極其嚴格。在夏天,室外嚴禁吸煙。違者,罰款2000,并拘留15天。
據(jù)說費翔在唱完“冬天里的一把火”十年之后,曾來過一次漠河,那是1998年。不知道是否算作道歉之旅,總之他談到了他的那首歌及那場大火,所以他沒有演唱這首成名作,而是改唱了同樣經(jīng)典的“三月里的小雨”。可奇怪的是,當他唱完這首歌之后,東北地區(qū)和長江流域一樣,遭遇了1998年的歷史特大洪水。
因為極其寒冷,所以,平常所謂的“中國速度”在這里也不管用了。一條漠大高速,已經(jīng)建設了三年了,卻依然沒有通車。道理很簡單,每年的建設期只有那么三四個月。
這里森林資源豐富,所以又一個特色是,百姓的房屋通常由木材建成,甚至連大街上的人行道都是由木材鋪設而成,算是就地取材的典型了。
因為森林資源豐富,所以夏天的漠河是最漂亮的時刻。不同的樹種,不同的植被形成的紅黃綠紫白的五色山坡,高達70%以上的森林覆蓋率,讓這里成為天然的氧吧。特別是夏至那一天,北極光的神奇,讓漠河更是吸引了眾多游客。這一天,因為身處北極圈內,所以沒有夜晚。到了以往的晚間時間,天色依然像白天一樣。不過,老天爺是公平的,作為平衡,到了冬至那一天,因為身處北極圈,這里雖然還有白天,但夜晚來得特別早,下午三點就需要點燈了。
冬天的漠河,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到,所以來這里到底是冬天來找北,找冷,體驗極寒,還是夏天來體驗那豐富多彩的顏色,體驗北極光的神奇?這需要好好權衡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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