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冬天特別長,朋友們的大部分時間都在城市的各個角落蜷著取暖。快到立春的時候,李孟夏覺得應(yīng)該把大家從蟄伏狀態(tài)中拉出來,“你沒聽《立春》里王彩玲說,每年的春天一來,我的心里總是蠢蠢欲動,覺得會有什么事要發(fā)生;但是春天過去了,什么都沒發(fā)生。我就很失望,好像錯過了什么似的。大家對于春天一直有期待。”李孟夏抓住了一群蠢蠢欲動的心,和畫家好朋友申玲一起,辦了那一場生香活色的派對。
好多直接通知和間接串聯(lián)而來的朋友,200多個人擠滿了今日美術(shù)館的一個局促空間,褪去冬裝,里面都是鮮艷的春天色彩,還有朋友給組織者李孟夏設(shè)計了一頂“鳥巢”狀的帽子。局外人無法理解的是,無非就是香檳紅酒馬天尼,無非是不真誠的告白和膚淺的寒暄以及圈內(nèi)習(xí)慣性的八卦,還有抬頭不見低頭見或者永不再見的這些人。但李孟夏說:“可是總是有一些我們說不清楚的東西在那個觥籌交錯的夜晚點亮了內(nèi)心。”
李孟夏的辦公室掛著幾幅小畫,是申玲畫的,畫的他們幾個朋友,舉杯共飲,這基本可以宣告的是,他和他的大多數(shù)朋友,都是城中的派對動物。他遞過名片,好幾個頭銜,擠著一長串,排在第一個的是現(xiàn)代傳播集團的董事長特別助理。你可以從他的手機里找到很多熟悉的名字,被他分為好幾個群組,比如才子、佳人,不同的派對內(nèi)容,他群發(fā)到不同的組里。
派對起初是西方上層社會為了獲取社會認(rèn)可和擴大社交圈的一種方式,甚至逐漸演變?yōu)楣袒纳鐣r尚,人們紛紛將參加高級派對作為身份和地位的象征。而到了現(xiàn)代,派對不再是有錢人的專屬,而是以更為鮮活的方式,進入了普通生活或者成為一種商業(yè)手段。
沒有文化的先天基因,很多人對派對的了解始于商業(yè)活動。得益于中國消費與時尚產(chǎn)業(yè)的興起,時尚品牌、商家、公關(guān)公司、社交搞手一起聯(lián)手,名媛、模特、演藝明星等等共同參與,誰都參加過那么幾場。因為目的一致,這類活動存在著共性,比如規(guī)模都比較大,參與人數(shù)眾多,舉辦地大多裝修豪華,來賓們無論是身份還是著裝都參差不齊,穿晚禮服和穿涼鞋的都找不到太多歸屬感,基本是一個陌生人社會的放大版,如果不是非常熱愛和習(xí)慣這樣的交際方式,多半在看完講話和演出之后就提前離場了。
作為媒體工作者,李孟夏工作的一部分便是參加商業(yè)的派對。他的經(jīng)驗是,“你永遠要有珍惜自己時間的內(nèi)心守則,一個再無聊的派對也不能夠耗費我們的寶貴時間,最不濟的派對上,你也可以交換五個陌生人的名片。如果你覺得整個場子太過外向,你有些格格不入的話,去找一個像我這樣熱情的家伙,他會把你立即介紹給一圈人。更進階的技巧是,去找那些顯然比你更安靜的人聊天!好處往往是出乎意料的。”
派對達人李孟夏也做過很多錯事。記錯過派對的日期,把自己打扮得像棵圣誕樹出現(xiàn)在空無一人的活動場地;穿錯過衣服,到場后希望在場所有看見他的人瞬間失明,又或者干脆能化作土行孫遁地而逃;大腦瞬間短路,突然記不起正熱情四溢地站在面前同他對話者的名字;在派對前去吃羊肉串,滿場的高級香水都蓋不住強大的腥膻味,只能任人鄙視。
不過這樣的交際行為本身往往被賦予社會活動之外更多的意義,那些燈紅酒綠和珠光寶氣,遠非只是讓你觀光體驗逗趣。派對是極其功利的名利場,每個人都是尋找突破口的機會主義者,是尋找獵物又裝作獵物的城市獵人,為的不是事業(yè)就是愛情。
除此之外,在中國,以家庭和朋友圈子為單位的私人派對并不是太多。一方面是場地局限,有個三室一廳就算是“豪宅”了,去哪里找可以喝酒的泳池畔?另一方面,就是年輕人,對于端著杯子聊天的方式也不是那么適應(yīng),沒有熱食,也沒有飯后的“三國殺”。在我們的城市生活中,其實有太多更為密集的選項來溝通情感。
不過即便如此,家庭派對依然在小范圍內(nèi)得以流行開來,以一種保持距離的舶來方式,最初的目的是讓現(xiàn)在家庭中的孩子體驗他們未曾感受過的“竄門”。
零點咨詢的袁岳很看好這塊市場,他在幫助一些家庭示范和培訓(xùn)如何進行、管理這樣的派對,如何做合格的男主人和女主人。他認(rèn)為,在自己家的地盤上展現(xiàn)誠意是我們原本應(yīng)該具有的基本能力,人們要把這個能力釋放出來。更要把這樣的信息傳遞給下一代,讓他們知道,家庭也是一個相當(dāng)社會化的地方,讓他們從小就能自然對待社交這樣的正常社會活動。
聽起來似乎是一項有意義的家庭活動。但細(xì)究起來,做客與接待客人,在我們的父輩以及更早之前,從來就不是一個問題,更不需要以非生活化的刻意手段進行,疏離情感的自然發(fā)生方式,掩蓋城市生活中我們?nèi)找嫒笔У膶λ说男湃魏蜐u漸模糊的集體意識。
曾經(jīng)有一篇文章里說過,所謂交際的主體就是一群熟悉的人加一群陌生的人,一群男人加一群女人,一群搞藝術(shù)的人加一群愛藝術(shù)的人,一群風(fēng)雅的人加一群附庸風(fēng)雅的人,一群忙里偷閑的人加一群游手好閑的人。如果說有誰比他們更需要派對,更需要被定義分類,答案就是我們生活的這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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