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濟觀察報 記者 殷紫 有人說，只要看大街上女人的裙子長短，就可測出世景如何。經(jīng)濟越好裙子越短，經(jīng)濟越差裙子越長。其實，這只是茶余飯后的說笑，不必當真。但經(jīng)濟越蕭條，口紅賣得越好，倒是頗有市場依據(jù)。緊縮銀根的女人們，總會想辦法寵寵自己，買一支二三十美金的口紅，也算是奢侈品了。

艱難時世對設計師的考驗尤為嚴峻。沒有任何時候比此時更能甄別出什么東西是不必要的，而什么東西可以給愁眉緊鎖的人們帶來一絲慰藉和一點快樂。遙想1950年代，芬蘭當代設計祖師爺卡伊·弗蘭克（KajFranck）設計了Teema系列餐具 （Teema意為團隊），其中的奶罐尺寸不偏不倚，恰巧放在雙層窗戶中間。那是二戰(zhàn)后負債累累的芬蘭，經(jīng)濟蕭條、人心落寞。Teema奶罐正是給買不起電冰箱、省著用奶油的老百姓設計的。

Teema系列至今很受歡迎，因為這個小故事，我對它更加偏愛。而它的正方形和長方形盤子以及稍稍上揚的盤邊設計，令我這個經(jīng)常做東方料理的人尤其受用。半個世紀過去了，它還在推出新的顏色系列，足以證明其持久的生命力和可繼續(xù)延伸的潛力。

美國人和芬蘭人的性格果然是有所不同的。如果說芬蘭人在不景氣的世道中提倡吃苦耐勞，美國人則更擅長鼓舞士氣、強作歡顏。華爾街倒了，派對結(jié)束了，所謂難過的年關(guān)也到了，可翻開各大時尚設計刊物，閃亮豪華的奢侈品推銷只多不少。《時代》周刊的 “風格和設計”冬季特刊居然主打“奢侈目錄”，因為其編輯認為，此時此刻，人們要么不買，要買就買最好的。我想，這或許也算是給它手頭的那些奢侈品廣告商們一個交代了？只怕那些下崗的CEO們要藏好這期雜志，不給平時花慣了的太太們瞅到才是。

《時代》編輯至少還是說對了一點——蕭條年景下的設計亟需創(chuàng)意和想象力。“第二人生”（SecondLife）這樣的虛擬網(wǎng)絡世界就顯得更有誘惑力了。在現(xiàn)實生活中，人人都向往富有和權(quán)力，到了網(wǎng)上，人們的欲望有增無減，因為在虛擬世界中享受榮華富貴要比在現(xiàn)實生活中容易且便宜得多了。一年買45輛高級跑車——就算是現(xiàn)實生活中的富豪恐怕也難有如此瀟灑手筆，在虛擬世界中卻完全有可能，盡管這要花真的錢。有趣的是，花真錢買只在電腦屏幕中生存的奢侈品，是目前虛擬網(wǎng)絡生活中的最新潮流。小島、瀑布和水晶房子，這一切在“第二生命”中標價416美金；在另一個虛擬世界“那里”網(wǎng)站（There.com），賽恩汽車只需75至278美金不等；vSide是一個小小的虛擬派對網(wǎng)站，在那里花上25美金就可以擁有一艘華麗的游艇。

越來越多的人深陷假想奢侈品買賣，越來越多的真商家也在網(wǎng)絡中開店，從名家包袋到意大利別墅，你所能想到的高級品都可以在網(wǎng)上找到。根據(jù)行業(yè)統(tǒng)計分析，去年一年，有超過1.5億美金花在虛擬貨品上。難怪《時代》編輯毫不猶豫地把這些虛擬世界也評為2008年度奢侈品享受的最佳去處之一，所謂“假作真時真亦假，真作假時假亦真”，誰能夠質(zhì)疑，這些由真人躲藏在后的假世界，沒有給真人帶來真實的快感？情感指數(shù)始終是設計元素中不可忽視的衡量尺度，就算太瘋狂，亦有其可取之處。

從Teema奶罐，到一輛只是由像素構(gòu)成的跑車，人類的需求橫向跨度越來越寬。哪種更重要，哪樣對人類和世界的意義更大，似乎不能簡單論之。我們需要很多不同的設計，來響應許多不同的生活方式，我們可以呼吁更具社會責任感和人文精神的崇高理念，但我們也不能因此就封殺純粹的娛樂精神和享樂主義。既然我們沒有給全世界的人設計一款世界制服，我們應該允許大家各有各的活法，與其徒勞地勸說人們把錢扔進捐款箱而不是電腦終端，不如把慈善行業(yè)也饒有趣味地在虛擬世界中開辦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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