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濟觀察網(wǎng) 十年砍柴/文 這幾日,可以用“屋漏偏逢連夜雨”這句話來形容故宮博物院,這家國家級博物院被丑聞纏身。
先是故宮失盜,緊接著媒體報道,故宮把建福宮變成全球富豪專屬會所。故宮博物院立刻回應,復建的建福宮花園完全由故宮博物院管理,不存在也不可能作為所謂的頂級富豪私人會所。但據(jù)一名知情人爆料,4月23日,他與百余名長江商學院CEO班的畢業(yè)學員受邀參加了建福宮一會所開幕式。儀式結束一周后,參加開幕式的人均收到一份徽標為紫禁城建福宮的《入會協(xié)議書》。
一般民眾以為能進入戒備森嚴的紫禁城行竊的一定是燕子李三那樣的江洋大盜,等北京警方火速破案后,讓人大跌眼鏡:行竊者竟然是一個二十余歲甚至頭腦有點不清楚的小蟊賊。此丑聞尚未平息,故宮管理方似乎擔心公眾忘記了他們,又主動獻丑,在眾多媒體的鏡頭下,他們送給警方的致謝錦旗赫然寫著:“撼祖國強盛,衛(wèi)京都泰安。”多數(shù)讀者認為“撼”應是“捍”的錯別字,“撼”是“動搖”之意,說首都的人民公安“動搖祖國的強盛”,這哪是表示感謝,分明是罵人嘛。放在“文革”,恐怕會被視為“反動標語”,相關人因此觸犯“公安六條”被當成“現(xiàn)行反革命”也未可知。可故宮博物院在接受采訪時,不承認是錯字,而是說用“撼”字顯得更厚重。真是把多數(shù)人視為小學沒畢業(yè)的文盲了,小學老師都不可能犯的的文字錯誤他們犯了,不但不認錯還強辯,真應了網(wǎng)友一句評論:故宮丟物又丟人。
有關故宮的這三件新聞之所以引起社會如此的關注,我認為是因為它超越了多數(shù)人的生活常識和固有認識。按一般人的思維模式:故宮乃明清兩朝的皇宮,古代文物最為集中,故宮已然成為中華傳統(tǒng)文化的一種符號。那么其管理者一定是有文化的,至少是尊重文化的。如果某房地產(chǎn)商搞一個超級豪華的富豪會所,會被視為當然;如果一個基層民警在做筆錄時出現(xiàn)錯別字,公眾也不會大驚小怪。可故宮管理者把用文物來取悅有錢人而牟利,一共只有10個字的錦旗上,常用字出錯,引起莫名驚詫就不足為怪了。
我要說,這種認識是一種“想當然”,是對當下中國官場的一種嚴重誤解。沒錯,在中國歷史上,管理和文教有關機構的官員若鬧這種丑聞,則是天大的笑話,司職監(jiān)察的科道官會立馬交章彈劾。從朝廷的禮部、光祿寺到縣一級的教諭,任職者其行政能力如何倒在其次,但其學養(yǎng)一定是不錯的。這種現(xiàn)象的出現(xiàn)是和中國傳統(tǒng)社會的教育、官員選拔制度是息息相關的,中國帝制時代特別是宋以后,文、武兩途畛域分明,文官瞧不起武官,武官自慚形穢是常態(tài)。中國宋以后的皇朝本質上都是文官政府(元朝或有一些特殊),不要說科舉出身的文官,即使是捐官出身者,多數(shù)具備相當?shù)膶W養(yǎng),一個縣官,他在緝盜、河工等專業(yè)方面能力有缺陷,可請師爺彌補,若給當?shù)啬车赇侇}詞出現(xiàn)低級錯誤,則是士林笑話了,他終身恐怕難以釋懷。由于此種大背景,不要說專司文教的官員,即使兵部、刑部主官以及各地主管治安的按察使,也多是科考出身,是“斯文”人。
現(xiàn)在正好相反,無論政經(jīng)文教哪個部門,管理者都是“官”,組織部門或許會在干部調(diào)配時會考慮官員的專業(yè),但這個標準不是剛性的,外行管內(nèi)行,大老粗管文化人成了傳統(tǒng),專業(yè)標準臣服長官意識,亦是鐵律。如此,管理文化機構的官員為什么一定要有文化或尊重文化?如故宮博物院的一把手,首先是一個副部級官員,他是不是文化方面的學者或在這方面有一定修養(yǎng)并不重要。從這個角度來說,當下中國的官員真正是“全能”的,哪怕他毫無人文或科學方面的修養(yǎng),一旦上面給他權力,讓他去管文化、教育、科研部門,照樣能信任,有權在手,掌握著資源,專家、學者必須服從他,一切不就OK了么?在這樣的大背景下,若對公權力的制約和監(jiān)督流于形式,“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也將成為官員的習慣性思維。轄區(qū)有千年古寺,就會想辦法把古寺的“經(jīng)濟潛能”開發(fā)到極致,手里掌握土地審批大權就會打土地的主意;主管嫌犯和犯人的看守,這些人恐怕就成了其手中的“行貨”;管計劃生育的,“超生子女”就是生財?shù)摹熬蹖毰琛薄R勒者@樣的邏輯,迎合富豪對“皇權”----這一超級特權的迷戀,出賣“御用”這一標識掙錢又有什么奇怪的?
當權力淪為赤裸裸的謀利工具時,文物也罷,文化也罷,人也罷,物也罷,都是用來交易的“行貨”。明乎此,對故宮的丑聞不必感覺“不可思議”。
- 今日媒體觀點 2011-05-16
- 像狼一樣工作 像貓一樣生活 2011-05-16
- 故宮官方就“撼”字錦旗致歉 2011-05-16
- 故宮,踩了一連串的雷 2011-05-16
- 芮成鋼再爆料:建福宮入會費高達100萬 2011-05-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