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的一天
經(jīng)濟觀察網(wǎng) 記者 程明霞 發(fā)自東京 清晨6點的夏威夷,陽光已經(jīng)很熱烈,高大挺拔的植物在低矮而湛藍的天空下生機勃勃。我們就在這么一個美好的早晨離開,飛躍太平洋去另一座島嶼。
星期六早10點半的飛機,到達東京時,是星期天的下午2點半。聽起來似乎我們在宇宙中漂浮了一天多,其實飛機只飛行了8小時。那消失的一天,是時差所致。
這莫名其妙失去的一天,讓我想到日本那所謂“失去的十年”(lost decade)。在飛機上恰巧讀到《經(jīng)濟學人》最新一期上的一篇小文章,一位美國經(jīng)濟學家對美國目前的經(jīng)濟狀況和應對政策非常擔心,他在文中發(fā)問:美國到底是選擇日本呢,還是津巴布韋?——日本,意味著嚴重的經(jīng)濟衰退和通貨緊縮;津巴布韋,意味著完全失控的惡性通貨膨脹。在他看來,美國未來幾年的圖景沒有第三種可能:要么像日本那樣,陷入漫漫無期的衰退泥潭,要么像津巴布韋那樣,遭遇極其恐怖的惡性通貨膨脹。
曾經(jīng)以奄奄一息、一無所有的島國之軀,經(jīng)短短一代人奮斗而神奇崛起的日本,現(xiàn)在竟然淪為與非洲落后經(jīng)濟體并列的兩個極端壞榜樣。CBS電視臺《新聞60分》的詹妮弗說,她依然清晰地記得,在她讀小學中學的時候,每天上課老師都會說,你們要像日本人學習,看看日本人是多么地聰明和勤奮,日本孩子數(shù)學那么好,美國孩子都不會做算術題。
(東京地鐵學英語的廣告)
“那時候,日本的一切在美國都很流行,書店里全是關于日本的書,很多人都在學日語。大人們都說,日本崛起了,未來的希望和機會都在日本,美國要被日本超越了。”詹妮弗說,結果呢,不久日本泡沫就破滅了,到現(xiàn)在還沒有恢復過來。
(驟雨初歇的陰霾東京 )
“那么,”詹妮弗話鋒精巧地一轉,現(xiàn)在人人都在談中國,我們的孩子被教育說,未來的希望在中國,要努力學中文,“中國會不會重蹈日本的覆轍,也在幾年后成為一個破滅的泡沫?”
這個問題讓我?guī)缀跻粋€冷戰(zhàn),會么?不會么?
——It might be。這是我們的結論,也許會。即便強大如美國,坍塌也不過是一夜之間。《商業(yè)周刊》的瑞娜說,在次貸危機爆發(fā)的初期,很多人說,美國不會像日本一樣,不會經(jīng)歷失去的十年,因為我們已經(jīng)從日本悲劇中學到足夠的教訓,美國人有能力很好的應對這場危機。結果呢,沒過幾個月,現(xiàn)在人人都說,美國會比日本還要慘,失去的將不是十年,而是二十年……
雖然現(xiàn)在每個國家都希望除了日本和津巴布韋以外,可以選擇C項——China。但提振國內(nèi)消費、擺脫出口依賴、建立完善有效的醫(yī)療社保網(wǎng)絡、改革教育體系,哪一項是輕松的任務?在騰飛了30年后,中國的下一個30年,會失去什么,得到什么?
飛機在陰霾且細雨紛揚的下午降落在東京。與陽光耀眼、姑娘們競相裸露皮膚的夏威夷相比,東京機場一張張藏在口罩下面的臉,讓人驟然緊張,壓抑。這是我第一次來日本,我第一眼看到的日本,是灰色的。
(地鐵里學習的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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