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超群

是的，我迷路了。這真是糟糕。

很早以前我就發(fā)現(xiàn)這一點了，但卻一直無法找到對的路。

來《經(jīng)濟觀察報》的理由很簡單——我想知道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

我不知道與我有同樣困擾的孩子有多少，但我不允許自己無知無覺地上學、工作、結(jié)婚，然后為了家庭茫然忙碌，人到暮年的時候，回過頭來竟發(fā)現(xiàn)——自己從來都沒有真正地活過！

如何才能擺脫這種糟糕的境況？

“去嘗試。”一位過來人這樣和我說，“嘗試很重要。只有試過之后你才知道自己喜歡什么，不喜歡什么。空想是沒有意義的。”

于是，我拎著米黃色的大包包，小心翼翼地在報社四樓的這張橢圓形長桌前落座，和我一起的是來自各個高校的10位面試者。

面試是群面，問的題目很常規(guī)，包括自我介紹，媒體經(jīng)歷，以及小組討論“舌尖上的中國”的選題會，形式和內(nèi)容我之前都有想到過。當然，我沒有神到猜到討論的會是舌尖上的中國，而我?guī)缀鯖]有看過，對它不甚了解。所以自然提不出什么有建設性的選題。不過，面試這種東西，我還是更相信眼緣。在那樣一個大家都互相審視的場域里，還是挺容易在短短的幾分鐘內(nèi)判斷一個人是否會是我所欣賞或喜歡的，（除非某個人特別善于表演和偽裝），一個人情感上的判斷往往比理性上的篩選更為直接和快速。“喜歡”這個東西很奇妙，誠如李海鵬所說，“它來自人性，又簡單又無敵”。有時候我對某一些人的情感判斷根本無需過多的時間和交往，第一眼或者第一句話就會讓我在他身上打上標簽，繼而將他劃分到“喜歡”或“不喜歡”的行列里。當然，這種行為毫無理性可言，憑借的只是我自己二十年來形成的影影綽綽的審美標尺和識人維度，而且有時候也會不準確，的確需要日后“打補丁”式的糾正，不過那是后話了。

這很奇怪，我能較快地判斷某個人是否為我喜歡，卻無力知曉自己是否熱愛某個工作某個行業(yè)。拿新聞來說吧，譬如攝像，剛剛學習單反的時候，歡喜得愛不釋手，課程結(jié)束學院收回機子后，卻也沒有心癢難受，一下就“釋手”了；再譬如采訪，有時非常享受這種與人面對面的，看似聊天嘮嗑實則暗潮洶涌的交際博弈，但有時卻真的感到疲了乏了，懷疑是不是值得的了。

甫入大學的時候，老師就常常和我們提“新聞理想”，理想這東西，很難得。如果它真的存在的話，或許就能夠支撐我在迷茫懷疑想要放棄的時候依然走下去了。但已經(jīng)說了，這很難。不記得是在什么地方看到過這樣一段話——成功是容易達到的，堅持理想?yún)s很難。因為成功是出賣自己，而堅持理想是折磨自己。出賣自己換來的是欲望的滿足，折磨自己能換來心靈的富足。如果能夠堅持理想，并且因此成功，固然最好。但在現(xiàn)實中，這兩者往往無法兼得。人最差的結(jié)果是兩頭不靠岸，想堅持理想?yún)s不得不出賣自己，最后欲望沒滿足，成功沒到手，理想?yún)s越飄越遠。

我不知道我還將迷路多久，或許一天，或許一年，或許更久，但我會一直嘗試，一直嘗試到理想的路燈亮起，它的光芒穿過迷霧，照到我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