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藝?yán)夏腥耸遣灰粯拥摹Ｋ麄儾粫陲堊郎狭倪@個月虧了多少，今年指標(biāo)完成了沒有，誰家孩子高考差幾分交了十萬塊，誰家老婆怎么這么多年不見老——這些從生活的縫隙里汩汩涌出來的話題太俗氣了，作為一枚文藝?yán)夏腥耍務(wù)撛姼栌行﹪?yán)肅，談?wù)撔≌f略顯輕浮，那不如聊聊——《阿拉伯的勞倫斯》？

這是玩笑了。

北京有一個頂有名的老男人局，這個局的核心成員，也是“常委”之一的陳曉卿，已經(jīng)給好幾個不同的雜志寫過關(guān)于此局的稿子，他提到過組局的人是總設(shè)計師張立憲，俗稱老六，《讀庫》的主編，他是著名的交際花，每個局上都有他。但當(dāng)你見到老六本人，便會對他忠厚的模樣產(chǎn)生質(zhì)疑，心里暗暗地os，交際花不都是狐貍精范兒的嗎？其實到了本世紀(jì)，交際花已經(jīng)呈現(xiàn)多元化的發(fā)展了，男交際花尤其如此。另一位常委，做出版的老頹，他定期與老男人們組局，也與文玩好友、古琴老師、收藏家、畫家、媒體人分別組局或交叉組局，他也如老六一般不具備傳統(tǒng)交際花的范兒。

老男人局除了“常委”，有大批長期與會者，固定的也有那么二十個，比如三聯(lián)的王小峰、研究俄羅斯文學(xué)的張曉強、主持人柴靜和陳曉楠……這么些年，估計就有不少無業(yè)游民曾經(jīng)和他們同桌吃過飯，雖然誰也記不得，但好像還真沒有文盲。

局的內(nèi)容很簡單，就是喝最簡單的酒——小二和燕京，吃簡單的菜，然后喝高興了胡亂聊天。這個聊天有可能是八卦，也有可能是由老六來背誦列席各位的成名作或人格中的閃光點，更多的是聊大家熟悉的“大文藝”范疇的話題。

有一段時間，80后的文藝女青年們接二連三地出現(xiàn)在這個局里。年輕女孩帶來了新鮮的話題，在北新橋某個小胡同里的云南菜館，或者是美術(shù)館后街的酸湯豬蹄店，一群人三五結(jié)伴的相互吹捧也罷，拆臺也罷，實為拆臺的相互吹捧也罷，把妹也罷，被把也罷，冬天的夜里，聊會兒大俗事之外的東西，挺美好的。運氣好時，遇到老頹帶著古琴，黃燎原帶著吉他，桑格格帶著她健康漂亮的好嗓子，就聽一曲接一曲，就更美好了。這些飯店的老板早就習(xí)慣了這般的折騰，自顧自地盤賬、算錢、哄孩子。

現(xiàn)在是新人輩出的年代了，一位喝酒非常猛的姑娘前年出道，出手就是六個“小二”，她的名言是“不要跟我喝洋酒，會付不起錢的”，這讓秉持著“灌醉自己為責(zé)任”酒風(fēng)的老男人們都有點兒受寵若驚，跟撿到寶似的。有一次，在和馮唐、和菜頭的飯局上，這個姑娘伸出她的手，我看是一直顫抖的，她說是喝得有點多了。最近聽聞她要戒酒，這恐怕不是一個好消息。

在隊伍發(fā)展壯大階段，曾經(jīng)出現(xiàn)過某一次組局有六七十個人要來參加的盛況，后來老男人們心力交瘁也慢慢回歸到小圈子的聚會里。也是因為人多起來時，會闖進來“非我族類”，造成不必要的誤傷，本是來尋樂的，何苦要如此呢？

曾經(jīng)有一次，一個女孩帶去了一個圈子之外的男孩，男孩在飯桌上對著相互取暖多年的老男人忽然開始拆臺，場面不太好看——他們哪兒受得了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毛頭小伙子的酸溜溜的話。那段時間大約就小規(guī)模聚起來，關(guān)起門來“療傷”。后來我遇到媒體圈的一個年輕的男孩，他談到老男人局，便恨恨地說：“他們那一篇兒，早該翻過去了，還抱在一塊兒呢！”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局上受到了什么傷害，個人覺得，任何圈子都是抱團取暖的，如果連這個都要吐槽，那真是無處可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