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濟觀察報 楊婷婷/文 譚盾坐在臺下，臺上是琉森音樂節(jié)的組織者和國家大劇院的音樂總監(jiān)——他的老同學陳佐煌，他的對面立著很多鏡頭，國家大劇院這回請來的琉森音樂節(jié)雖然號稱古典音樂界的伍德斯托克，但聲名最響的“指揮帝王”阿巴多并沒有出現(xiàn)在當天音樂節(jié)開幕的發(fā)布會上，而其他幾位面孔在中國都還稱不上廣為人知，不出所料，他仍然是第二天版面最常出現(xiàn)的面孔。

盡管譚盾很早就成名，人們不知道的是，早在1997年，為了慶祝香港回歸，他利用湖北編鐘創(chuàng)作的 《天·地·人》就已經(jīng)拿到了當年的格萊美音樂獎。但這位古典音樂家仍然是借由更大眾的藝術形式電影才被廣泛知曉，他為李安最著名的電影作品《臥虎藏龍》創(chuàng)作了電影配樂，并最終獲得了73屆奧斯卡最佳原創(chuàng)音樂獎，同時，《臥虎藏龍》里的多首樂曲獲得了44屆格萊美獎的四項提名，美國媒體這樣評價譚盾的作品：“輕而易舉地將古典音樂與亞洲式的感染力結(jié)合在一起，令人印象深刻。在馬友友的協(xié)助下，譚盾通過最微弱的音響描繪出一副生動的畫面。從震人心魄的鼓樂到獨奏大提琴，聽眾被帶入到電影所呈現(xiàn)出的深厚文化氛圍當中，徜徉其中。整張《臥虎藏龍電影原聲帶》——除去包含在內(nèi)的流行歌曲以外——充滿了迷惑人心的魅力。”

自和李安合作后，他還為中國最著名的導演張藝謀和中國最具票房號召力的導演馮小剛都創(chuàng)作過電影原聲，無一例外的，仍然是古裝巨制片，也因為有了譚盾古典音樂元素的加入，為已成模式的古裝電影增添了一些靈氣。

此次譚盾加入琉森音樂節(jié)，帶著他的新有機音樂《大地之聲》來國家大劇院演出，這次他玩的概念不再是“紙”和“水”，而換成了“土”。他說：“陶樂是我的有機音樂三部曲的最后一部作品，也是我認為與我們祖國大地息息相關的作品，因此在新中國成立60周年之際拿出這部作品，也有著我的一點心意。同時，這部作品是與馬勒的《大地之歌》進行對話的，這次又是馬勒樂團演出，更有著獨特的意義。”這首《大地之歌》的3個樂章就分別以詩仙李白的3首古詩命名：分別是《青春頌》、《悲歌行》和《春日醉》，看來，期待對話的不只是譚盾，100多年前的馬勒也有此意。

譚盾的作品一向具有實驗精神，談到這次做陶樂的靈感來源，譚盾說是在無意間發(fā)現(xiàn)每個地方的大地的聲音都不一樣，因此生出了用每一個地方的土地來演奏一首樂曲的想法。在這部作品中，譚盾選取了中國6大陶都的古陶器為樂器，來自長沙潼關、江西景德鎮(zhèn)、河北唐山、廣東佛山、陜西富平和臺灣鶯歌的100多件陶器將與馬勒室內(nèi)樂團的各種西洋“家伙什兒”琴瑟齊鳴。這個演出也將是本屆琉森音樂節(jié)中唯一一場有中國元素的演出，譚盾在創(chuàng)作自己的音樂中，一直沒有全盤地接受西方音樂，他甚至也說“西方的交響樂已經(jīng)彈盡糧絕，他們需要東方的哲學和文化來填充”。

譚盾如此地看重東方元素，與他的旅美經(jīng)歷不無關系。他承認他并不想成為既不是東方作曲家，也不是西方作曲家那樣的音樂人。看起來，他的野心在于更想成為一個打破所有邊界的天下作曲家，在琉森音樂節(jié)上，他也反復地強調(diào)自己愿意成為東西方音樂的一個使者，他流暢自如地在中英文之間轉(zhuǎn)換，仿佛是為了向大家確認他有這樣的溝通能力。

譚盾當天將自己比作馬可·波羅，這和他曾經(jīng)蘊釀15年的歌劇作品同名，在解釋這部歌劇時，他說：“我希望通過這樣一部作品，尋找一種未來的歌劇形式，它既屬于東方，也屬于西方。”做《馬可·波羅》的過程讓譚盾認識到，世界不只要看中國形式上的東西，更對中國的哲學、中國精神更感興趣。這部寫意歌劇要把昆曲與西方歌劇藝術融合起來，事實上很難。譚盾在接受采訪時曾表示：“要做東西方戲劇嫁接，必須掌握東方戲曲元素又熟諳西方歌劇。我本身是戲劇院團出來的，后來又基本把歌劇都看過了。我們?nèi)缃褡鰱|西方戲劇的結(jié)合，在為歌劇注入新鮮血液的同時，也是希望吸引世界的目光，讓西方人也來關注東方的戲劇魅力，所謂‘條條道路通羅馬’，這也算是一種別樣的傳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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