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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說說韓寒呢,還是說說呢,還是說說呢?
我不是韓寒的粉絲,不會尖叫,不會痛哭流涕。我表達喜愛之情的最激烈的方式,也不過就是起立、微笑、鼓掌。在《獨唱團》之前,我上一次激動難耐、用力鼓掌,是在看完邁克?杰克遜的紀(jì)錄片《This Is It》之后。
但這兩次之不同在于:給MJ鼓掌伴隨的是無盡的哀傷,為一枚天才的驟然隕落;給韓少鼓掌伴隨的卻是開懷的笑,為一名80后如此茂盛而豐富的生長。
我得承認(rèn)我之前小看了這位男青年。作為一名熱愛大部頭、不喜豆腐塊的“變態(tài)讀者”,我曾一本一本讀過韓寒的小說,卻從未一篇一篇追逐他的博客。當(dāng)然,他的博客名篇我也大都讀過——身在喧鬧的傳媒圈,身為社區(qū)網(wǎng)站的浸淫者,躲過韓寒簡直是件不可能的事。從娛樂的開心網(wǎng)、到龐雜的豆瓣網(wǎng)、喧鬧的新浪微博,以及深刻的思享家,時常能在某個清晨和午后,在這些網(wǎng)站看到韓少的最新博文新鮮上市的醒目陣勢。
正是基于這些閱讀經(jīng)驗,在《獨唱團》之前,我對韓寒的印象是:人夠帥、筆夠拽,作為“知名博客”實至名歸,但作為作家和小說家的身份,呃,他的路還遠吧。
韓寒的小說基本上是他雜文的升級版,在文字上才華漫溢,流淌著讓人忍俊不已的幽默和諷刺,但在人物和情節(jié)上,缺乏整體感和動人心弦的力量。他的小說我總是一頁頁笑著看完,但看完后,除了記得幾個搞笑橋段,再沒什么留下印象,我也永遠不會想要再讀一遍。反而是他博客上雜文中有些閃亮的句子,我會偶爾重新找出來溫習(xí)一下,并向朋友推薦。而他已經(jīng)出版的小說,我不向任何人推薦。
當(dāng)然,對韓寒小說的這些評價,完全基于我個人的閱讀興趣。閱讀本來就是私品位。我想一定也有人很喜歡韓寒小說中那些飄忽的形象和浮光掠影的情節(jié)。也許那就叫作酷?
我對《獨唱團》中韓寒這篇小說《我想和這個世界談?wù)劇返淖x后感,與上述評價保持高度一致。韓寒在雜文中電光火石般的耀眼才華,一放到小說里就變成了輕飄飄的小聰明、小可愛,缺乏某種厚度和重量。
還好,還好,《獨唱團》不只有韓寒的小說,《獨唱團》不是為了承載韓寒的文字而存在。作為《我想和這個世界談?wù)劇纷髡叩捻n寒,不值得費什么口舌,但是作為《獨唱團》主編的韓寒,卻展示了他之前小說和雜文中沒有的一面。
《獨唱團》的英文名叫PARTY。PARTY——獨唱——團,這樣含蓄又精妙的表達,像他的雜文一樣值得贊一下!但是,鑒于我實在不喜歡“黨”這個字,我更愿意把PARTY做“派對”解。
請注意,在這個群星和不知名的星星交相輝映的派對上,韓寒只是主持,是導(dǎo)演,是幕后支持,而不是主角。至少不是唯一的主角,至少他不想在這場派對里當(dāng)主角。他在做的只是將派對布置成他追求和喜歡的環(huán)境,然后邀請他認(rèn)同和欣賞的人,一起來HAPPY。
而這首場派對已經(jīng)將主人(主編)的趣味、立場、態(tài)度和價值觀盡顯無疑。這是一場在60后、70后與其他80后主編那里都未曾見過的派對,它彰顯的是自由、開放、平等的氣質(zhì)。
《所有人問所有人》,是首場派對中最熱鬧、最好看、最受歡迎的版塊。這個欄目最充分地體現(xiàn)了這份刊物的開放性,平等性,和參與性。任何人——讀者、作者、有名的、沒名的、官方的、民間的、嚴(yán)肅的、搞笑的、雞賊的、尖銳的,所有人在這里都抹掉了自己的身份地位等等背景,只剩下提問者或回答者這個最簡化的標(biāo)簽。
這是一個極具想象力的解構(gòu)精英主義和話語霸權(quán)的設(shè)置。
媒體歷來是話語權(quán)的掌握者,正是這一點構(gòu)成了媒體的自大、封閉、傲慢與精英主義,以為自己掌握了更多的信息,也就掌握著更多的真理。讀者只能被動地選擇和接受媒體精英們要表達和宣揚的觀念,除了寫信或打電話給媒體熱線,表達下自己對某個問題的小小意見之外,再沒有什么可能做和需要做的事。也就是說,基本上媒體歷來就是一個典型的、封閉的、自娛自樂的派對。它并不需要也不會想要邀請更多人,向普通讀者開放門廳,大家一起平等地來交流。
而成長和成就于互聯(lián)網(wǎng)時代的韓寒,卻毫無媒體封閉自大的積習(xí),他明白互聯(lián)網(wǎng)時代是一個權(quán)威消解的時代,是一個有中心,但沒有霸權(quán)的時代。互聯(lián)網(wǎng)最根本的精神就是自由、自主、開放和平等。有更多的人參與,才會更豐富、更好玩、更有力量和影響力。縱使粉絲萬千,只以他韓寒一個人為中心的派對,最后只能淪為一個越來越小的圈子,一撥人也就失去新鮮而活躍的血液和氧氣。就像郭敬明的《最小說》和張悅?cè)坏摹鄂帯贰M瑸?0后作家,郭敬明和張悅?cè)欢及芽镛k成了只有少數(shù)人進出的私人客廳和廚房。
韓寒的派對卻顯得如此開放,他打開門庭歡迎快樂、自由、有好奇心的人來一起玩。除了《所有人問所有人》這個版塊,《獨唱團》最后一頁的《入團須知》也是亮點:創(chuàng)作團、問題團、項目團的公告,都體現(xiàn)了召喚更多人一起上路,去探索廣闊世界的志趣和追求,充滿親近感與參與感。
至于有人批評《獨唱團》的文章不夠那么出彩。我倒覺得不同文章之間差異巨大的題材、寫作風(fēng)格,是一種更開闊、更豐富的趣味的體現(xiàn)。雖然有些不咸不淡、不明所以的文章,但至少沒有翻譯體、沒有文藝腔,沒有傲慢也沒有矯情。如果《獨唱團》所有文章都是韓寒的調(diào)調(diào),那韓寒也就不是韓寒,而是郭敬明或者張悅?cè)弧?
還有人說,一期刊物算不得什么,要看它第二、第三期的品質(zhì),才能評價《獨唱團》。我倒覺得,哪怕這個派對只此一場,它也已經(jīng)揚起了一面我們久已未見的大旗,這面旗子彰顯著豐富的趣味、開闊的視野,以及自由精神、獨立氣質(zhì)與開放心態(tài)。我不知道還有誰能復(fù)制出這樣一種氣質(zhì)和精神,這樣一場讓人舒適的Par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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