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濟觀察報 王雋/文 對于全世界最老牌的拍賣行蘇富比來說，“首拍”這個詞太久沒有出現(xiàn)在官方的新聞稿里了。畢竟在上個世紀，他們就基本完成了對全球重要城市的開拓。

60年代收購了有80年歷史的派克勃內(nèi)畫廊，成立美國第一家國際性拍賣行；70年代將業(yè)務推廣到香港、蒙特卡羅、日內(nèi)瓦等地，并在世界主要城市設立辦事處；今天，其業(yè)務遍及40多個國家和地區(qū)，每年在香港、臺北、新加坡、紐約、倫敦、日內(nèi)瓦等城市舉行數(shù)十次大型拍賣和超過500次中小型拍賣活動。

但在2012年9月27日中華世紀壇的拍賣之前，這家全球著名的公司并不被允許在中國內(nèi)地進行拍賣——所有的外資拍賣公司都是這個待遇，同為行業(yè)標桿的佳士得也是如此，這是《文物法》的規(guī)定。

讓蘇富比獲得拍賣機會的是國企歌華，兩家合資的公司可以在歌華投資的“天竺保稅區(qū)”里拍賣——拍品只要不出保稅區(qū)，就是免稅的。

根據(jù)《文物法》的規(guī)定，蘇富比并不能在中國大陸拍賣他們最擅長的“文物”。[注：2002年10月28日通過并實施的《文物保護法》(修訂)第五十五條規(guī)定：“禁止設立中外合資、中外合作和外商獨資的文物商店或者經(jīng)營文物拍賣的拍賣企業(yè)。”]歌華方面表示：“合資公司將按照《中國拍賣法規(guī)定》，目前蘇富比(北京)三年之內(nèi)不做文物拍賣，三年以后看政府審批，其他和傳統(tǒng)類拍賣公司一樣。”

9月27日的首場拍賣只有一件拍品，當代藝術家王懷慶的觀念雕塑作品《自己和自己的影子》，估價100萬~150萬元人民幣，最后以140萬元成交。首拍的形式大于內(nèi)容，不少媒體以“成交率100%”來撰寫稿件，算討個口彩。也有質(zhì)疑聲發(fā)出，中國某拍賣行的老板季濤就提出“歌華保稅區(qū)里不會再有其他外資拍賣行進入，這算不算是壟斷？”本報記者就這些問題和未來發(fā)展方向?qū)ＴL了蘇富比亞洲區(qū)總裁程壽康。

采訪程壽康時，恰巧是中國嘉德香港首拍的前兩天，當晚程壽康收到嘉德的VIP酒會邀約，他笑著對本報記者說：“還在猶豫去不去。這么多年來，我們在香港和佳士得有個默契，就是不參加彼此的開幕酒會，因為可能會遇到自己的客人，怕不好意思。”

對于與國外拍賣行“規(guī)矩”不同的中國嘉德來說，這一次進入香港的“首拍”，其實是中國拍賣行“走出去”的第一步，作為行業(yè)先鋒和標桿，此番嘉德為香港帶去了許多“從來不會出國買東西的客人”——這個群體像專有名詞一樣被許多業(yè)內(nèi)人士提起，除了有些神秘之外，附帶的信息還有“實力強大”，“偏好明顯”。

嘉德首拍收獲4.55億港幣的成交總額。這個總額和王懷慶的那件作品一樣，并不是最重要的。在年景不太好的今年秋季，嘉德在香港的兩場專拍場場爆滿，比起拍品，“捧場”的陣容似乎更強大。如同參與了這次拍賣的業(yè)內(nèi)人士所說：“嘉德香港首次拍賣，雖然沒有閃亮明星拍品晃瞎人眼，客人卻是大腕云集。不管是跟蘇富比誰借了誰的東風，反正草船上插滿了滿載而歸的箭。風風光光地給市場打了適時的強心針。”

中國嘉德董事總裁王雁南說：“這是我們在大陸以外的第一場拍賣，得到了眾多藏家的關注與支持。我們計劃在香港長期投資發(fā)展，每年定期舉辦春、秋兩季拍賣會。”

不知道“定期舉辦春、秋兩季拍賣會”會否讓蘇、佳這兩家乃至更多香港的拍賣公司感到一些壓力？

訪談

經(jīng)濟觀察報：首場拍賣只拍一件作品，但選擇了許多人并不熟悉的比較冷的王懷慶，是為什么？

程壽康：只拍一件是因為準備一場秋拍這樣的拍賣會需要至少半年，我們和歌華談了大半年，等談好了再準備實在來不及。王懷慶，我本人比較喜歡，另一方面，這個是第一件作品，我們也沒有選進口的作品，我們要確保拍賣這個流程要很熟悉才能萬無一失。我從外面把東西帶進來，必然會產(chǎn)生稅務的問題、進出海關的問題等等。但是這個東西你從國內(nèi)拿的話就會比較簡單。

經(jīng)濟觀察報：大陸一家拍賣行的老板季濤，他提出了一些疑點，歌華跟蘇富比簽了之后，因為保稅區(qū)是歌華投資的，其他拍賣行就進不了保稅區(qū)了，這會不會形成一個壟斷？

程壽康：我們合同的內(nèi)容不便透露得太多。我只能說這些合同的所有規(guī)條都是得到有關部門審批的，所以我們以后能夠做任何的東西，都一定是合法的。

還有我的回應，天竺保稅區(qū)不是中國唯一的保稅區(qū)，中國有千千萬萬的保稅區(qū)，都能壟斷下來嗎？我不覺得有這個可能。第二呢，如果單單我們與歌華的關系來講，兩家合作，不讓你和第三方合作，這個在合同法上也不是說不合法的。打個比方，我跟你結婚了，還能和另外一個女孩子交往嗎？也不可能啊，可以有兩個老婆嗎？不可能啊。如果你說我跟你結婚你還是要去交女朋友，那我不會和你結婚了，就這么簡單。

還有，他說壟斷，我還能想到一些更厲害的壟斷的問題。外資拍賣行都不能進中國去拍，這是不是一種壟斷，我不說啦，可以請讀者們自己來思考一下哪一種壟斷比較厲害。

經(jīng)濟觀察報：今年的長假前后其實有好幾場“首拍”，蘇富比來北京，10月6日是嘉德在香港的文華東方酒店拍賣，之后保利也要過來。香港和內(nèi)地的拍賣行此前都沒有這樣的“走動”，對客人們來說會有更新的體驗吧？

程壽康：（笑）我希望是個很健康的良性的競爭。他們來香港，也給香港的消費者多一點的選擇，同時也能夠讓香港的客人知道，不同拍賣行在營運方面不同水平，更明顯地展現(xiàn)出來，這是第一。第二，他們的來臨也會給我們帶來一點好處。因為有些客人可能以前不熟悉香港，不熟悉電話投標等等。嘉德、保利來了，來到這里拍賣，那么有些客人就要從內(nèi)地打電話過來投標，那這樣他們也慢慢就會學會打電話到我們蘇富比來投標。其實呢，遺憾的是我們，他們可以很容易就參與公平競爭，我們要進去（內(nèi)地）就沒那么容易，關卡重重。他們來這里兩三天可以做成一家公司。香港是沒有法律專門管拍賣的。多好，多自由，多公平，多開放。

經(jīng)濟觀察報：的確關卡重重，但蘇富比給我們的印象是，即便關卡重重，也要進去。

程壽康：對。這就像上個世紀80年代，國外的高級品牌是不能到國內(nèi)搞百貨公司的，但是現(xiàn)在呢？連卡佛早就開到了許多一線城市。所以，我還是充滿信心的，我們先進去的話，以后哪天規(guī)則一改我們可以在第一時間內(nèi)進行調(diào)整，會通暢很多，也會比對手領先幾步。

經(jīng)濟觀察報：在內(nèi)地的這間合資公司的主要業(yè)務是在保稅區(qū)里進行拍賣，第一場正式的拍賣會什么時候舉行？

程壽康：不止這個。我們還有展銷，會做比如鉆石的展銷會。當然，拍賣和展銷的比例我們打算先做幾場看看客人的反應，然后隨時調(diào)整。正式的拍賣會暫定于明年春天舉行，時間很緊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