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濟觀察網(wǎng) 隆柏/演講 我非常高興今天來到北京這座城市，我有三年的時間經(jīng)常來，中法文化年，03-05年我擔任中法文化年的藝術總監(jiān)，文化年的過程中博物館起了很多的作用。中國的博物館去了法國，很多的法國博物館來中國展出，尤其是由奧賽博物館主辦的關于印象派畫家的畫展，在中國接待了100萬的參觀者。我提出這個問題，博物館是否是影響力的載體？我想這個答案應該是比較明顯的。當然了，博物館肯定是作為影響力的載體的。我以奧賽博物館為例介紹一下，關于一個比較總體的方式，概括的給大家介紹一下奧賽博物館的情況。

我想說博物館在近些年來的發(fā)展是非常迅速的，尤其是在法國，當然在全世界也有了長足的發(fā)展。今天在法國有1200家國家級的博物館，其中有四大博物館，盧浮宮、凡爾賽宮、蓬皮杜國家藝術文化中心和奧賽博物館，每年能夠吸引6000萬的來賓，而在法國的最大的城市當中也有很多吸引人的這種博物館。奧賽博物館是在1986年落成于巴黎的一座過去的火車站當中，收藏品主要來自于盧浮宮和盧森堡花園，博物館經(jīng)過翻新以后開始接待。中國也經(jīng)過了博物館修復的大潮。法國在2005年是有4500萬的參觀者，2012年有6千萬的參觀者。奧賽博物館在這個時期的參觀者從250萬增長到360萬，從2005年到2012年。

大家也許知道盧浮宮可能是從參觀量來說是世界上第一大博物館，參觀者來看的是有很多種不同的展覽，有的是永久性的展覽，有的是臨時性的展覽。這些展覽對博物館來講是帶來了非常重要的新活力，比如莫奈的展覽非常受歡迎。當然，展覽也在面臨著非常多的挑戰(zhàn)。外國人越來越成為游客的主要力量，尤其是盧浮宮。比如說橘子博物館，這些博物館是越來越需要考慮到外國游客的需要，需要創(chuàng)建新的、用別的語言做一些展品的目錄，藏品的目錄，還有建設一些網(wǎng)站。到現(xiàn)在為止，中文還沒有非常多的被使用，但是情況是在不停發(fā)展的，現(xiàn)在一些博物館可以看到中文了，展品清單也有中文了。

第二是外國展覽和外國作品的問題。大部分的博物館并不是只進行本國作品的展覽，它們對國外的展品非常感興趣，這對博物館來講是很正常的。博物館有著普適價值的傳承使命。尤其是大型博物館，希望傳承文化的多樣性。現(xiàn)在比較多的做法是不同的博物館之間互相出借他們的藏品，這種做法是非常必須的，藏品的互借能夠使各博物館之間更好地向本國的，以及外國觀眾、外國游客展現(xiàn)藝術品，同時能夠把成本降下來。

但是，有一些小問題，因為借出和借進的量對于一些大的博物館不是非常平衡。奧賽一年會出借幾百件作品，但是自己卻只是跟別的國家借進來幾十件。這樣的話，奧賽還是需要很好的思考這個問題。

還有一種做法是不同國家共同組織國際的巡回展，這里面最著名的例子是“印象派與時尚”國際巡回展，組織是多方的，奧賽博物館、美國紐約大都會博物館、芝加哥藝術學院共同組織的，能夠做一些非常好的有名望的展覽，同時不會有很高的成本。 我還想跟大家說的是，有一些博物館新的做法是在國外辦自己的展覽，或者在國外建自己的分部，這種做法可以說是比較新的，但在歷史上能夠找到先例。比較著名的是墨索里尼在上個世紀30年代為了政治原因組織意大利的作品在國外展覽。奧賽就是這樣做的，2005年在中國舉辦法國文化年的時候組織了奧賽的展覽，去年在澳大利亞、都靈、墨西哥和上海都舉辦過自己的展覽。奧賽非常愿意到上海舉行展覽，最后一次是去年秋天的時候舉辦的。每一次在國外舉辦的展覽主題都是比較有新意的，使不同的觀眾可以來參觀。同時，也能夠使奧賽博物館有比較可觀的收入。很多博物館開始借鑒這種做法。如果說在某一個國家舉辦這種展覽的話，接待方一般是全部承擔主辦展覽的費用，包括學術準備和清單的準備，各方面的費用，對奧賽博物館來說這是非常好的。有一些博物館走得更遠，古根海姆博物館在其他國家開設了自己的分部，比如在畢爾巴鄂。盧浮宮也有這樣的打算，想在阿聯(lián)酋的首都辦自己的分部，這種做法成本是非常高的，要非常多的搬動自己的藏品，雖然投入很高，但是得到的回報是相當可觀的，但必須是大型的博物館。對于奧賽這樣藏品不多的博物館來講，暫時不會考慮這種做法。

第三，不管怎么樣，博物館是不可置疑的是非常重要的文化影響力的載體。大家知道他們不管是在自己國家還是在國外，都是一種國家的魅力所在。對于外國人來講，地方政府和國家都會進行投入，去不停地建設或者翻新博物館，這樣能夠使每一個博物館呈現(xiàn)最好的展覽，以吸引更多的游客，以及更多的投資人、外國的投資者。在這方面還有一點非常重要就是要建設網(wǎng)站。因為這些網(wǎng)站能夠提供很好的平臺，能夠更好地吸引外國人。

博物館承載著非常具有魅力的、非常現(xiàn)代性的形象，并且它們也代表著一種向其他文化的開放態(tài)度。大家知道大部分的這種比較傳統(tǒng)的博物館，因為通過自己的藏品能夠向大家展示自己的文化實力，所以這里面包含著一種自己的魅力，以及威望的概念。但是有一些博物館，自己有一種更加與傳統(tǒng)的博物館不一樣的地方，尤其是當代藝術博物館。這種博物館它們能夠呈現(xiàn)出一種現(xiàn)代博物館的形象。還有一些博物館是專門用來呈現(xiàn)一些非常不常見的文化，大家不經(jīng)常提起的文化，能夠從承載什么是展現(xiàn)出對外開放的態(tài)度，對一個國家形象的宣傳是非常有意義的。

總的來講，文化的影響力，可以說在一部分情況下是一種非常明顯的由政府做出的行為，但是很多情況下只不過是一種隱性的行為。墨索里尼是要宣傳意大利的形象，希特勒也是這樣做的。美國二戰(zhàn)以后為了向全世界宣傳自己在當代藝術方面新的統(tǒng)治地位，也在各國進行美國當代藝術展。現(xiàn)在英國大使館文化教育處歌德學院，法國對外文化教育處都是這樣做的。有一個特殊的地方就是，法國對外文化教育處是不參加組織一些國家性的國家遺產(chǎn)的展覽，因為認為這些遺產(chǎn)完全不需要法國文化教育處提供資金的幫助。我覺得這種想法是非常正確的，因為本身的魅力已經(jīng)足夠了。

奧賽博物館也是這樣做的。在很多的地區(qū)，法國地方上有一些地方政府出錢出力幫助當?shù)氐牟┪镳^在國外舉辦展覽，比如說里昂大區(qū)在幾年前曾經(jīng)幫助里昂的現(xiàn)代藝術博物館在中國上海舉行了很多次展覽。像這種做法，就很明顯是一種政府的行為，需要非常顯性的方式進行文化影響的行為。但是還有更多的情況，是一些隱性的文化影響，這里面是文化的原因，還有是一些財政方面的原因。不管是顯性還是隱性的文化影響，博物館總之是在文化影響方面扮演了不可磨滅的角色。

最后跟大家談論一下博物館在扮演文化影響角色時碰到的各種障礙，或者說是一些限制，首先是在做國際展覽的時候要考慮兩個因素：安全和成本。辦國際展必須是有控制的，在安全方面，所有的展品在運輸方面是有很大的風險，并且也會碰上恐怖主義的威脅。某一些目的地是非常需要謹慎考慮才能決定去的。還有展品保存的問題。濕度是怎樣的，空氣質(zhì)量是怎樣的，安保問題是怎樣的，牽扯到展品的安全。還有成本。首先運輸是成本非常高的。現(xiàn)在的保險是越來越高了，一個博物館必須要非常謹慎地選擇才能做出最后的決定。

第二個面臨的需要考量的因素是文化因素。文化考量必須永遠是站在第一位的。博物館的使命是進行文化遺產(chǎn)的傳承，不能夠僅僅為商業(yè)，或者是政治目的服務。比如在國外進行博物館展覽非常好，有很高的收入，但不能因此影響和剝奪了國內(nèi)的觀眾參觀自己國家文化遺產(chǎn)的權利。只有那種有非常重大意義的，能夠使國外觀眾覺得有非常新意的展覽才能進行組織。如果一個展覽的項目非常傳統(tǒng)，過于缺乏新意，學術上沒有帶來任何新的學術成果的話，就應該避免去組織。

博物館會碰到了各方面的限制，這些限制與文化軟實力的限制是一樣的，最重要的是三點，首先不能為政治服務，第二不能單邊主義，第三不能目光短淺。

大家知道軟實力是說服和吸引的一種藝術，必須要遵從一系列的規(guī)則，不能為政治服務，尤其是不能直接為政治服務。如果這樣做的話，必然是要失敗的。博物館不能單邊的進行各種行動，如果說沒有相互性，不考慮對方的需求，可能也是會失敗的。還有絕對需要避免的是短見的行為，所有的這種文化行為都是應該注重長期的效果，是一種長期行為。短見的行為，沒有總體策略的行為是不可能為我們帶來任何益處。

現(xiàn)在各國都在做軟實力的競爭，博物館是非常積極的進入這個競爭的舞臺上。我們知道因為各國家的情況不一樣，還有博物館的大小、博物館的重要程度也不一樣，所以競爭本身是非常的不公平的。有一些國家是非常注重現(xiàn)代技術的發(fā)展，他們做很多的數(shù)字化的工作，但是法國到現(xiàn)在為止還是比較猶豫做這方面工作的，因為他們認為還是應該更好地通過傳統(tǒng)的方式讓全人類分享文化遺產(chǎn)。

 作者簡介

隆柏（Alain Lombard ）奧賽博物館、橘園美術館館長。

畢業(yè)于法國國家行政學院，曾在法國文化與宣傳部擔任不同職務。曾任巴黎歌劇院院長、羅馬法蘭西學士院總秘書、布達佩斯法國文化中心主任、2002—2005中法文化年總協(xié)調(diào)人、法國外交部文化與藝術合作司副司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