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榮/文

3月4日之前三個月是莫斯科雪花紛飛季節(jié)，也是標語口號式俄語滿世界紛飛的日子。

一句口號，在2月4日莫斯科的“巴克龍山”勝利廣場一閃而過，然后再也沒有出現(xiàn)。而我，一個不懂政治的外人——外國人、外行人，卻在莫斯科2月的紛亂飛雪中，不停地追索。

這條標語如同所有標語那樣簡明——“普京，為了俄羅斯，準備好重新登船”。

我怎么也搞不懂“登船”的暗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終于明白“普京——船”這個詞組是個典故。對它的正解，是呼請普京重登航船，而對它的“負解”，則是四年來層出不窮的“普京－劃船”系列漫畫。

一條名叫“卡列拉”的槳帆船

2月23日，是俄羅斯“保衛(wèi)祖國日”，全民放假。這樣的好日子，五大總統(tǒng)候選人自然不會放過，其他不競選的政治派別也積極活行動。莫斯科的廣場幾乎全被“占據(jù)”。莫斯科2月23日的集會與2月4日大集會明顯不同，23日的集會，口號全變了。盡管“挺普”派的口號更加“挺普”，但是，在野黨的主題卻一律不再“倒普”。

俄羅斯共產(chǎn)黨領(lǐng)袖久加諾夫的口號是“政權(quán)和財產(chǎn)權(quán)屬于人民”、“俄羅斯聯(lián)邦人民的總統(tǒng)久加諾夫”。俄羅斯正義事業(yè)黨出身的普羅哈羅夫的口號是“新總統(tǒng)——新俄羅斯”。俄羅斯自由民主黨領(lǐng)袖日里諾夫斯基的口號是“俄羅斯需要一個有力的、果斷的總統(tǒng)”。統(tǒng)一俄羅斯黨推舉的候選人普京在13萬人的集會上不斷重復(fù)一個句式：“我們——俄羅斯人”。

但我仍念念不忘“普京，為了俄羅斯，準備好重新登船”。我笨笨地想：這五個競選人，從去年登記參選以來，口號花樣翻新，創(chuàng)意非凡。但說實在的，無論口號如何，目標卻是一致，這五個競選人豈不都想拼命登上那只船嗎？

“普京——上船”這條標語所說的“船”，不是普通的船，而是一種叫做“卡列拉”的槳帆船，這個詞語源于古希臘，是指那種長長的木槳從船身兩側(cè)伸出的古老木船。假如這條標語把普京比喻成發(fā)號施令的船長，就像惠特曼筆下的“船長啊，船長”那樣，那該是多么光榮的形象啊。

但是，恰恰相反，普京的“卡列拉”形象不是那個發(fā)號命令的領(lǐng)隊。而是一個劃船的“槳手”，而古代，這些槳手，大多是奴隸和苦役犯。所以，如果說這條標語是呼請“普京，為了俄羅斯，請準備好登船當奴隸”，那么，真不知道舉這個標語的人到底是贊頌，還是諷刺了。

然而，“準備當奴隸”的確是這條標語的正解！

“劃船的奴隸”典故出于四年前，即2008年，那年2月14日普京有一場轟動世界的大型記者招待會。那是在克里姆林宮圓形階梯大廳里舉行的一場盛會，普京在只有一個新聞官陪同下，面對1364名境內(nèi)外記者，進行了長達4小時41分鐘的“答問”，前后回答了100多個提問。俄羅斯主流電視臺全程現(xiàn)場直播，那場面遠非“舌戰(zhàn)群儒”所能形容。如果我給普京立傳，一定從這次大型記者招待會寫起。

記者招待會一開場就有人問普京：總統(tǒng)先生對自己8年總統(tǒng)任職如何評價。

普京對這個問題極為激動，他從俄羅斯甚至還不能稱為一個統(tǒng)一的國家說起，說自己作為總統(tǒng)一直在為“統(tǒng)一的俄羅斯奮斗”，說到最后，他說：“我對自己的工作是滿意的，面對兩次投我選票的選民，我不感到羞愧，這些年，我像奴隸一樣劃著‘卡列拉’，每天工作，從早到晚。”話音一落，現(xiàn)場立即響起一片熱烈掌聲。

俄羅斯總統(tǒng)普京竟說出這么感人這么自信同時又這么富有詩意的話語！

劃船奴隸的正解與負解

我找到當年的視頻，反復(fù)聽，反復(fù)看。的確，普京原話如此。普京說完這段話，把雙手沿著桌面向前一推，整個身體后移，仰靠在椅子上，像是終于吐出了八年的苦衷。

給這段有聲有色的慷慨陳詞鼓掌是理所當然的，我相信在場記者都是發(fā)自內(nèi)心。現(xiàn)場直播的電視編輯，也迅速反應(yīng)，立即以“普京總統(tǒng)說：這些年一直在劃‘卡列拉’，每天工作，從早到晚”為標題，滾動播出。普京的答記者問被編輯提煉出24段主題，但是好事者卻只抓住“奴隸”二字做文章。

有人把普京赤裸上身釣魚的畫面和“卡列拉”拼在一起，名曰：請看這個劃船的奴隸。

有人把蘇聯(lián)領(lǐng)導(dǎo)人到俄羅斯總統(tǒng)，從列寧起，排成一排，名曰：請看他們在劃船。

去年，普京決定參加大選之后，用“奴隸劃船”為主題做成的漫畫更是層出不窮。媒體還出現(xiàn)了一篇長文：“奴隸們的工資”一一列舉總統(tǒng)、總理、部長們的高收入。

據(jù)說古希臘寓言家伊索曾說“舌頭是最好最好的東西了，因為它可以說出‘母親’‘愛情’‘祖國’這樣的詞匯；舌頭是最壞最壞的東西了，因為它可以說出‘仇恨’‘背叛’‘戰(zhàn)爭’這樣的詞語”。俄語跟西方的很多語言一樣，“舌頭”和“語言”同形通義。普京那么好的一個自我比喻，卻成了好事者諷刺之源，真是人言可畏，人言可畏呀。

如果拋開總統(tǒng)的經(jīng)濟收入，拋開在保鏢的護衛(wèi)下釣魚，拋開駕戰(zhàn)斗機、駕摩托、駕快艇等等“特權(quán)”，從辛苦程度來看，從體力消耗來看，普京的“奴隸劃船”比喻，的確是肺腑之言。就拿2月4日這一天說吧，他中午在外地視察老百姓的寒冷，一個婦女指著墻上的大裂縫譴責(zé)普京：這么冷的天，這么大的裂縫，沒人管呀！接著他又站在露天礦區(qū)，聽地方官的匯報，然后，他又到體育館和當?shù)厝罕娨娒妗Ｍ砩希站┳谝粋€很寒酸的辦公室，給地方官員開會，讓他們解決問題。顯然普京已經(jīng)“像奴隸”一樣疲倦不堪，根本沒有記者招待會那樣的神氣，說話吞吞吐吐，有氣無力。再說最近的2月23日這一天，在莫斯科“盧日尼基奧林匹克大運動場”，在13萬人的歡呼聲中，普京像邁克爾·杰克遜那樣，英姿颯爽走進體育場中心的舞臺上。但是，這是一個露天體育場，當時，莫斯科正飛揚著白雪，觀眾席有一圈頂棚遮擋，而那漫天的雪花，紛飛涌進，毫不留情地落在國家領(lǐng)導(dǎo)人普京的前額、面頰上，融成閃亮的水珠。不管普京怎樣“從早到晚劃船”，都會遭到反對黨的譴責(zé)，遭到“主人翁”們公開的漫畫式譏諷。在俄羅斯，在美國，在西歐等等，國家元首似乎從來都是被漫畫公開嘲諷的主角。

然而，那些在野的總統(tǒng)候選人，也同樣不得不奴隸般地劃船。

2月4日那一天，莫斯科奇寒，正午也零下20多度。我和同事到普希金廣場看熱鬧，一會兒工夫，就把我們凍僵了。可是，俄羅斯聯(lián)邦共產(chǎn)黨領(lǐng)袖久加諾夫還是要光著寬闊的頭顱，頂著俄羅斯的奇寒發(fā)表演說。他是這次總統(tǒng)競選候選人中年齡最大的，今年68歲。從去年12月4日國家杜馬選舉以后，幾乎每一個休息日，這個政治活動家都要申請在某個公眾場所對公眾說話。2月23日“保衛(wèi)祖國日”，久加諾夫在大劇院廣場集會上發(fā)表了十多分鐘的講話。

2月4日，總統(tǒng)競選候選人之一，國家杜馬副主席日里諾夫斯基，66歲，也冒著嚴寒在廣場演說，只不過他戴了一頂毛皮帽子。因為身有職位，他也如普京一樣日程“從早到晚”排得滿滿，新聞里只見他一會兒到大學(xué)，一會兒到中學(xué)，一會兒到博物館，一會兒到圖書館。他的未來日程大部分是外省周游。外界評論，他當屬“鷹派”，甚至是極端派。這些我不懂，只見他無論到學(xué)校還是到圖書館，常常都是襯衣領(lǐng)子敞開，領(lǐng)帶松松垮垮地拉下一截，顯出某種強悍。現(xiàn)代政治家的“奴隸號服”都是精心設(shè)計的，這位“劃船奴隸”候選人的裝束也許正是為了強化他的競選口號：“俄羅斯需要一個強力的、果斷的總統(tǒng)”。日里諾夫斯基從2000年就是國家杜馬副主席，他的“奴隸劃船”一定也很辛苦，但是，他不辭辛苦，還要競選更大的“劃船奴隸”。

嚴寒考驗“劃船奴隸”們

似乎越是嚴寒，越要考驗這些競選者。自從2000年俄國議會確定當年3月全民公投俄羅斯聯(lián)邦總統(tǒng)之后，2004年、2008年以及今年，四年一次的大選日都是定于3月份進行，似乎也要像美國那樣把大選日期“制度化”。俄羅斯大選投票日定于3月，已經(jīng)是俄羅斯的春天了，當然不冷，但是，候選人的苦戰(zhàn)卻從前一年的12月拉開序幕，而這三個月正是俄羅斯的嚴寒。

去年12月4日晚國家杜馬選舉結(jié)果出爐，執(zhí)政的統(tǒng)一俄羅斯黨，也就是總統(tǒng)麥德韋杰夫和總理普京所在的黨，獲得絕大多數(shù)的席位，引起反對派的激烈抗議。反對派認為國家杜馬的選舉嚴重舞弊。當天晚上，俄羅斯就騷動起來。5日、6日、10日莫斯科、圣彼得堡以及其他城市都發(fā)生了抗議“舞弊”的示威集會和游行，也有場面激動類似革命的鏡頭，也有人因此被捕。終于，12月24日，爆發(fā)了全俄抗議示威。運動中，從抗議舞弊發(fā)展出一個新口號“為了誠實的選舉”，組織者決定于新年的2月4日，也就是大選日前一個月再度舉行示威游行。值得注意的是，12月24日以及后來2月4日莫斯科集會游行的組織者，不屬于總統(tǒng)競選人中任何一派。莫斯科人這一次是真正的民主參與了。

值得紀念的“2.4”

去年年底，雖然蘇聯(lián)解體20年的反思讓我想起了20年前俄羅斯發(fā)生的某些被人忽略的大事（請看本報2011年12月26日《蘇聯(lián)解體的另類標志》），雖然知道自己不久將赴俄國工作，但是，因為自己不懂時政，所以也不太關(guān)心俄羅斯眼下的政治冷熱。

不料大年初三，我來到莫斯科，第二天就有俄國朋友對我們說，2月4日莫斯科要有集會游行。我說不是早就定下了嗎？俄國朋友憤憤地說：不是，日期的確在前一年24日示威之后就已經(jīng)確定，而且立即提交了集會游行的申請。但是，莫斯科當局對此一直阻攔，這里不讓搞，那里不讓行，建議到莫斯科郊外搞示威，簡直開玩笑！結(jié)果示威組織者憤怒了，通過網(wǎng)絡(luò)、通過傳單、通過各種媒介通告大眾：無論政府是否允許，2月4日的集會游行都將在莫斯科中心舉行。俄國朋友最后說，我們?nèi)叶既ィ?/p>

我被感染了。既然一場政治熱浪就在身邊高漲，盡管我不懂時政，但是還是決定觀望了。沒想到，這一觀望差點把我和我的同事凍死。

下面一段文字，是2月4日當晚回宿舍之后，手腳“解凍”之后留下的速記。

雪地里的白絲帶

白雪里落著白絲帶。

如果白絲帶上面沒有字，真不容易在白雪中看到這樣的白絲帶。莫斯科河畔偌大的博洛托廣場，我只撿起兩條，幾乎所有的白絲帶都被參加集會的人興高采烈地戴在胸前帶走了。“博洛托廣場”就在克里姆林宮南墻外面，是莫斯科心臟之地，俄語“博洛托”是沼澤的意思，原本這里是沼澤，1775年，沙皇處決了俄羅斯農(nóng)民起義領(lǐng)袖普加喬夫。以后，排走積水，變成了一片陸地。

上個世紀60年代，廣場中心豎起大畫家列賓的雕像，于是這里又稱為列賓廣場，是一個很大很美麗的河畔公園。1994年，在俄羅斯90年代的大規(guī)模更名運動中，這個很文化很藝術(shù)的“列賓廣場”之名也“被”回到沙皇時代。

2月初，莫斯科最寒冷的日子，雪落公園，會持續(xù)很久，白凈的一片。

今天，2月4日，莫斯科12萬人（另一說3.3萬）來到博洛托廣場，又給雪地的白色增添了政治的白色：白色的氣球，白色的傳單，白色的絲帶。

我不知道進入我們的新世紀，顏色竟然成為一種特別的象征符號。不懂時政的我直到現(xiàn)在，直到看到莫斯科博洛托廣場雪地里的白絲帶，才知道白色并非單單是白色，在2012年俄羅斯大選之前的這個冬天，白色是俄羅斯的一個政治符號。今天，我才切身感受到普京總理的一句調(diào)侃，傷了多少俄羅斯人“白色的心”。去年底，當白色剛剛出現(xiàn)在莫斯科街頭，身為總理的普京調(diào)侃說：他以為參加集會的人手中的白氣球是一個個吹起來的保險套。

俄羅斯人選擇白色，大概與這一波集會運動的主題有直接關(guān)系。這次運動的總口號是“為了公正的選舉”，也有俄國人把它諧音為“為了純凈的選舉”。從去年12月4日開始，“扎切斯內(nèi)耶維保拉”或“扎齊斯內(nèi)耶維保拉”就成為俄羅斯各政治力量的口號，它尤其是“反對黨”的口號。

當執(zhí)政的普京調(diào)侃了白色之后，整個1月份，首都莫斯科的各派非執(zhí)政力量便開始鼓動在2月4日舉行新的大規(guī)模集會游行。組織者一面申報集會游行的地點，一面鼓動民眾參加。政府管理部門對集會地點多次拒絕，“建議”組織者把集會放到離開市區(qū)中心的地帶。但是，組織者堅持在市中心集會。最后，1月下旬，組織者向政府管理部門發(fā)出最后通牒，無論“政府”同意與否，他們都將在市中心舉行大集會游行。1月下旬，集會游行地點確定。忽然傳出消息，支持普京的派別也要上街了。這一次莫斯科政府機構(gòu)大方地劃出四個中心地點讓各派自由使用。它們是博洛托廣場、薩哈羅夫大街、普希金廣場和巴克龍山的勝利廣場。

這四個集會地點值得說一說。

普希金廣場可以說是莫斯科的第一舞臺，1879年普希金誕辰70周年的時候，莫斯科政府決定在這塑立雕像，1881年雕像落成，舉行了轟動一時的“揭幕典禮”，從此，這里就成了莫斯科的政治、文化以及情人們約會的首選舞臺。2月4日集會，俄羅斯自由民主黨領(lǐng)袖日里諾夫斯基在這里演說。

薩哈羅夫大街是以蘇聯(lián)時期著名持不同政見者薩哈羅夫命名的街道，可想而知這條街道“政治意義”，它比較寬闊，適合大型集會游行。2月4日，不同派別的反對派集中在這里。

勝利廣場所在的“巴克龍山”有人把它意譯為“俯首山”，它在莫斯科中心的西部。“巴克龍”是鞠躬的意思，因為這個地方，在14世紀，曾是立陶宛大公向莫斯科公爵“俯首”締約的地方，古代的時候，這里是迎賓廣場，外國使節(jié)在這里向莫斯科的主人鞠躬行禮，然后進城。也是由于這個原因，兩百年前，即1812年，拿破侖攻破莫斯科，他也選擇在此地接受莫斯科城的鑰匙，但是，他很失望，沒有人前來受降，迎接他的是一座空城。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以后，這里建成紀念衛(wèi)國戰(zhàn)爭的“勝利廣場”。

2月4日，支持普京的集會選擇了巴克龍山的勝利廣場。他們不用白絲帶，打出的標語也是“要誠實選舉，不要橙色”。此外還有“普京總統(tǒng)，這就是政治的穩(wěn)定性”，“我們不允許拆散俄羅斯”，“普京：為了強力的俄羅斯”。還有一條標語，就是我在文章開頭寫的那一個：“普京，為了俄羅斯，準備好重新登船”。

其他三個集會地點的口號則是“普京，請離開”、“普京，又是11年？！”、“為了沒有統(tǒng)一俄羅斯黨的俄羅斯”。

窗欞上白絲帶和“白色大城環(huán)”

盡管2月4日那天，我凍個半死，但是，我還是慶幸冒著嚴寒去觀望了。

剛剛過去20天，莫斯科的語言已經(jīng)換了一個時代。23日的集會，語言全變了，顏色也全變了。23日集會，白色已經(jīng)不再具有特別意義了，普京的支持者用俄國國旗的白藍紅三色。久加諾夫也有國旗的三色，但是23日這一天，久加諾夫的隊伍的經(jīng)典色源是每人一條寫有“俄羅斯聯(lián)邦共產(chǎn)黨”文字的紅圍脖。

而我的窗口，還掛著我2月4日從雪地里撿回來的白絲帶，那一天，全俄羅斯的主題詞是“為了誠實的選舉”，而那天的白絲帶上面寫著“為了沒有普京的俄羅斯”。

23日“這一回合”，普京贏了，支持率直線上升。

但是，我想當今的俄羅斯已經(jīng)是一個“立體”的社會，23日占據(jù)了“盧日尼基”奧林匹克運動場的執(zhí)政黨顯然比街頭集會很占有“天時”、“地利”、“人和”，我相信，普京支持者租用（如果不付費，更成問題）這個莫斯科最大的體育場不是動用了“公款”。但是，這樣的“行政”強勢，會不會惹來麻煩？

果然，就在我已經(jīng)完成了這篇文章的時候，就在我想說明俄羅斯社會的“立體”性質(zhì)的時候，窗外傳來了新的聲音：反對派發(fā)起了新的白色運動，26日，下午兩點，11萬莫斯科人完成了“白色大城環(huán)”的壯舉。

莫斯科也有內(nèi)城環(huán)、二環(huán)、三環(huán)。“內(nèi)環(huán)”是一個花園林蔭帶，叫做“小花園城環(huán)”路，普希金塑像就坐落在“小花園城環(huán)”和特維爾大街交界處。“二環(huán)”也是一個花園林蔭，叫做“大花園城環(huán)”路，馬雅可夫斯基雕像坐落在特維爾大街延伸到二環(huán)的十字路口。“大花園城環(huán)”全長15.6公里。

26日下午，拿著白氣球，戴著白絲帶，牽著白布帶的人們，手拉著手，在莫斯科城的“大花園環(huán)線”連成一線。我看到，除了大路口，白色的莫斯科人，歡快而悲壯的上結(jié)成了一個無比壯觀的“白色大城環(huán)”！2月26日，白色又回到莫斯科。

當然，俄羅斯是立體的，支持普金的人也聞訊趕到“大花園城環(huán)”，他們選擇了橘黃色，站在“白色”的對面。橘黃色是否結(jié)成了“橘黃大城環(huán)”，不得而知。

我知道，標語歸標語，口號歸口號，事實歸事實。再過幾天，大選就會有結(jié)果，無論當選者是誰，新一屆“劃船奴隸”是必定要誕生的。（2012年2月26日初稿，27日莫斯科凌晨修改，米烏斯卡亞廣場6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