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1年，全球第一例艾滋病患者在美國被發(fā)現(xiàn)，隨后40多年里，科學研究成果為其預防、診斷和治療提供了大量工具。如今，艾滋病已經(jīng)可防可控。艾滋病是由人類免疫缺陷病毒（HIV）感染引起的疾病，HIV又分為HIV-1和HIV-2，HIV-1在國內(nèi)外廣泛流行，HIV-2在中國極為罕見。

2012年7月16日，美國食品藥品監(jiān)督管理局（FDA）批準首款用于預防HIV感染的藥物恩曲他濱-富馬酸替諾福韋二吡呋酯（F/TDF），用于男男性行為的HIV-1暴露前預防（Pre-Exposure Prophylaxis，PrEP）。隨后，關于這一藥物能否推廣到其他高風險人群（如順性別女性，順性別是與跨性別相對的概念，指自我性別感知與在出生時被指定的生理性別一致）的問題引發(fā)了激烈的討論。研究顯示，在全世界每年新發(fā)的130萬例HIV感染病例中，順性別婦女約占一半。

當?shù)貢r間2024年7月24日，《新英格蘭醫(yī)學雜志》（NEJM）刊發(fā)的一項研究表明擴大暴露前預防用藥的人群至順性別女性具有可行性。暴露前預防是指尚未感染HIV的人在發(fā)生易感染HIV的行為前服用特定抗病毒藥物以預防HIV感染的方法。

這是一項在南非和烏干達進行的針對順性別女性的PrEP大型隨機對照試驗（PURPOSE 1），參與者按2:2:1的比例，分別進行每年兩次皮下注射的lenacapavir（來那卡帕韋）、每日口服恩曲他濱-富馬酸替諾福韋艾拉酚胺（F/TAF）、每日口服恩曲他濱-富馬酸替諾福韋二吡呋酯（F/TDF）。考慮到將安慰劑組納入試驗被認為是不道德的，試驗還包括篩選但未入組的人員，作為不接受PrEP的觀察組。

試驗結果顯示，不接受PrEP的觀察組中，HIV發(fā)病率與之前的估計一致，為每100人每年2.41例。三個干預組的參與者中，共有55例新發(fā)感染，其中l(wèi)enacapavir組無感染，F(xiàn)/TAF組39例，F(xiàn)/TDF組16例，發(fā)病率分別為每100人每年0、2.02和1.69例。這樣的療效結果超過預定的停藥標準，因此該試驗提前停止。

過去有研究發(fā)現(xiàn)，暴露前預防藥物效果的強弱與使用的劑量成正比，具體的效果取決于使用者的依從性（指患者的用藥行為與治療規(guī)定、醫(yī)囑一致）。PURPOSE 1的試驗結果強調了堅持每日口服藥物的挑戰(zhàn)，當依從性低時，HIV-1感染的發(fā)生率與未作干預時的發(fā)生率一致。能夠堅持每年注射兩次lenacapavir的女性比例約為92%。

《新英格蘭醫(yī)學雜志》同期刊發(fā)的社論稱，這項研究證明女性能夠可靠地遵循暴露前預防的用藥方案，并且lenacapavir能夠在6月內(nèi)保持足夠高的水平，以預防感染。lenacapavir是由跨國藥企吉利德科學（GILD.US）研發(fā)的一種長效HIV-1核衣殼抑制劑，可通過干擾HIV病毒衣殼蛋白的組裝和拆卸發(fā)揮作用。當?shù)貢r間2024年6月20日，吉利德科學在其官網(wǎng)公布了前述研究結果，因其100%預防HIV感染的效果，引發(fā)廣泛關注。

《新英格蘭醫(yī)學雜志》配發(fā)的社論指出，該試驗主要在南非開展，該國在2021年更新了PrEP指南，支持將PrEP用于HIV感染風險最高的人群，包括青春期女孩、年輕女性以及男性同性戀者等。

據(jù)悉，南非的人口數(shù)據(jù)表明，符合HIV感染高風險人群標準的16至25歲的青春期女孩和年輕女性約有450萬，據(jù)聯(lián)合國艾滋病規(guī)劃署估計，另外還有75萬南非人符合使用PrEP的條件。截至2021年，南非有超過525萬符合使用PrEP條件的人，但僅有35萬人（不到7%）曾獲得過PrEP處方，持續(xù)使用的比例可能更低。“降低HIV感染率的關鍵挑戰(zhàn)之一是識別高風險人群（特別是女性），使其參與進來，并提供易于獲得、低門檻、低成本的有效PrEP方案。”文章寫道。

該社論文章介紹，在非洲，年輕人使用PrEP的障礙包括社會污名、對副作用的擔憂、長途旅行或等待預約時間、臨床開放時間不便以及藥物費用。以藥物費用為例，在南非，F(xiàn)/TDF的年費用不到50美元，lenacapavir在美國的年費用約為43000美元，在南非使用lenacapavir的機會極為有限。“為了彌合目前PrEP的有效性和有效性之間的鴻溝，未來必須解決這些挑戰(zhàn)。首先，被證明有效的PrEP藥物應該在經(jīng)濟上為被研究國家的人群所接受。”

據(jù)聯(lián)合國艾滋病規(guī)劃署于當?shù)貢r間2024年7月22日發(fā)布的一份題為《當下的緊迫性：艾滋病處于十字路口（The Urgency of Now：AIDS at a Crossroads）》的報告（以下簡稱“《報告》”），截至2023年，全球約有3990萬艾滋病病毒感染者，其中約有3070萬人正在接受抗逆轉錄病毒治療，這意味著艾滋病病毒感染的全球治療覆蓋率從2015年的47%升高到2023年的77%，這是一項具有里程碑意義的公共衛(wèi)生成就。

根據(jù)這份報告，口服PrEP的人數(shù)也從2017年的20萬上升到2023年的350萬，不過仍遠低于2025年2120萬的全球目標。《報告》也關注到lenacapavir，其評論稱，如果這種PrEP方案能夠迅速而經(jīng)濟地提供給潛在用戶，可能預示著艾滋病毒預防的突破。

《報告》提到，在東部和南部非洲的一些國家，在過去12個月內(nèi)至少接受一次口服預防治療的人數(shù)在2021年至2023年期間增加了一倍多。亞洲和太平洋、東歐、中亞和拉丁美洲的進展要慢得多，這些地區(qū)大多數(shù)需要預防措施的人來自關鍵人群。對預防措施服務的認識、可接受性和可獲得性有限是主要障礙，負擔能力、法律和社會環(huán)境也是問題。

《報告》還提到，女性列舉的停止口服PrEP的原因包括副作用和社交焦慮，例如對污名化、嘲笑和暴力的恐懼等。社會支持有助于更有效地使用PrEP。在南非東開普省進行的一項研究中，年輕女性將她們對PrEP的高度依從性歸因于能夠舒適地向家人、朋友或男友透露她們的PrEP使用情況。

“通過使PrEP正常化的活動，增加對PrEP的知識和接受度，有助于促進其使用的支持性社會環(huán)境。”《報告》建議各國采取更系統(tǒng)的方法，根據(jù)艾滋病毒發(fā)病率和行為風險，為青春期女孩和年輕婦女提供優(yōu)先服務。

雖然藥物治療已經(jīng)顯示出預防HIV感染的有效性，但最好的預防措施仍然是行為方式的改變。《報告》多次提到，在性行為中使用安全套十分重要。

轉載來源：澎湃新聞 作者：曹年潤 實習生 王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