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越千年：素肌玉骨中的璀璨文明史 | 圖鑒

文博時空2024-09-02 07:51

文博時空/文 文博時空作者董嚴

文物攝影｜杜廣磊

制圖｜夏文瑾

瓷器，是中國最重要的文化名片，作為古代美學與先進工藝的結(jié)晶，瓷器不僅是物質(zhì)文明的產(chǎn)物，更是千年精神文明的沉淀。透過瓷器圖解，我們驚嘆于瓷器凝固的文明之美，亦憧憬彼時工藝之盛。

青釉堆塑樓閣人物鳥獸谷倉罐

三國（吳）青釉堆塑樓閣人物鳥獸谷倉罐故宮博物院藏

三國時期陪葬器，胎體呈灰白色，通體施青釉，以百鳥爭食、歡慶豐收、牲畜滿欄等題材的立體雕飾展現(xiàn)了 1700 多年前江南吳地莊園五谷豐登的場景，散發(fā)著濃郁的生活氣息，堆塑與貼塑紋飾更是體現(xiàn)了三國時期高超的制瓷工藝。

谷倉罐又稱“魂瓶”，源于西漢，興于三國，盛于宋代，衰于民國，是一種流行于中國南方地區(qū)的隨葬明器（又稱冥器）。造型繁復，裝飾多樣，用以祈望死者仍能保持生前的種種享受，取安魂、招魂之用。

青瓷釉下彩羽人紋盤口壺

三國（吳）青瓷釉下彩羽人紋盤口壺南京六朝博物館藏

雙首連體鳥及佛像正面細節(jié)圖

盤口束頸，壺口上有一圓弧形蓋，蓋鈕飾柿蒂紋，蓋面則繪有一對翩翩起舞的人首鳥身的神禽。瓷壺腹部鼓起，上用褐黑彩繪出多種貼塑紋飾。自上而下，頸部繪有七只身形矯健的異獸紋飾，肩部貼塑鋪首、佛像、雙首連體鳥三種紋飾，排列整齊，間隔有序。腹部繪上下兩排持節(jié)羽人，上排 11 人，下排 10 人，羽人皆兩兩相對，身形瘦長，皆用褐彩勾勒。

紋飾展開圖

肩部貼塑佛像

輔首紋飾

肩部雙首連體鳥紋飾

持節(jié)羽人紋飾

此器于 1983 年發(fā)現(xiàn)于南京的一座三國東吳時期的大墓中，紋飾遍布器物全身,畫面氣韻生動，是迄今為止最早以繪畫手法美化瓷器的器物，其精湛的釉下彩繪工藝改變了人們對釉下彩工藝始于唐代的認識，把釉下彩出現(xiàn)的時間提前了近五百年，堪稱早期瓷器中的藝術(shù)珍品。

青釉仰覆蓮花尊

北朝青釉仰覆蓮花尊河北博物院藏

1948 年河北省景縣安陵鎮(zhèn)封氏墓群出土了四件蓮花尊，是蓮花尊器型的代表。尊蓋、頸部、肩處、腹部和足部五部分都有獨特的紋飾。整體觀之，器型高大古樸，各種紋飾繁縟華麗，集多種技法于一身，展示了北朝時期超高的青瓷燒制水平。

蓮花尊是南北朝時期的一種以蓮花為裝飾主題，并與造型融為一體的青釉瓷器，一般都有多層蓮瓣紋，肩部有系穿，頸部細長，有的還飾有花鳥云龍紋，造型優(yōu)美，端莊俊秀。

蓮花尊常見紋樣

黃釉樂舞圖瓷扁壺

北齊黃釉樂舞圖瓷扁壺中國國家博物館藏

扁壺施黃褐色釉，器身雖小，細節(jié)處卻十分精致，扁壺兩面的腹部各有一組胡騰樂舞圖。胡騰舞流行于唐代，原為中亞塔什干地區(qū)的民間舞蹈。十六國、北朝時期我國與中亞、西域諸國往來頻繁，西域的裝飾圖案、西域人物以及音樂舞蹈都成為瓷器的裝飾題材，《隋書?音樂志下》列出的 9 類舞曲中，西涼樂、龜茲樂、疏勒樂、安國樂、康國樂、天竺樂 6 類均來自西域，展示了當時中原地區(qū)和西域少數(shù)民族文化大融合的時代特點。

長沙窯青釉褐斑模印貼花椰棗紋執(zhí)壺

唐長沙窯青釉褐斑模印貼花椰棗紋執(zhí)壺故宮博物院藏

唐代青釉執(zhí)壺，直頸盤口，腹部圓潤微鼓，肩處有柄、系與流。通體施青釉，釉色略顯灰黃，流處為褐色釉。腹部模印貼花椰棗紋，椰棗紋飾自然下垂，線條流暢，細節(jié)把握精準。紋飾之上又覆蓋了大塊褐色釉，從而形成三個橢圓形斑塊，突出了紋飾的裝飾效果。此器造型規(guī)整，圖案特殊，也是唐代長沙窯外銷西亞各國的品種。

模印貼花：長沙窯的一大特點，出現(xiàn)于唐中后期，常在器物的系或腹部作局部裝飾，唐代詩人劉言史詠茶詩云“湘瓷泛輕花”。方法是通過模具印出裝飾圖案，再貼附于半干的坯體上，施釉著色后經(jīng)高溫爐火煉成。唐代長沙窯大量燒造釉下彩繪瓷器。它突破了青瓷的單一釉色，豐富了唐代瓷器的裝飾技術(shù)，開創(chuàng)了后世釉下彩瓷器的先河。

青瓷提梁倒灌壺

五代青瓷提梁倒灌壺陜西歷史博物館藏

一般提梁壺的提梁均在壺身兩側(cè)，壺蓋獨立可拿取，此壺的獨特之處是壺蓋與器身連為一體。設(shè)計者匠心獨運，將提梁的一端連接壺身，另一端連接壺蓋中心，并且將提梁設(shè)計成一只鳳凰形狀。這一獨特設(shè)計也注定了在使用時的獨特性，此壺為倒灌壺，即注水口設(shè)于壺底中央，呈梅花形，壺內(nèi)有漏柱與水相隔。在使用時，先將壺倒著灌水，盛滿后放正，便能做到滴水不漏，然后再從瓷壺肩部的獅子形流中倒出，這一倒灌設(shè)計符合物理學中“連通器液面等高”的原理。

此壺采用獅子、鳳凰造型，腹部又鋪陳纏枝牡丹花紋，集百獸之王、百鳥之王、百花之王于一身，造型大氣，紋飾精美，釉色瑩潤，是耀州青瓷中的珍品。

此壺為耀州窯精品。耀州瓷出產(chǎn)于陜西省銅川市耀州區(qū)，因產(chǎn)地在宋代轄于耀州，故名耀州瓷。青瓷胎薄質(zhì)堅，釉面光潔勻靜，色澤青幽，呈半透明狀，十分淡雅。其中精品倒流壺、鳳鳴壺、良心壺、公道杯更是聞名遐邇，有“巧如范金，精比琢玉”的美譽。

哥窯灰青釉瓷盤

宋哥窯灰青釉瓷盤南京市博物館藏

瓷質(zhì)，清灰胎，內(nèi)外開片，紋樣清晰，口沿薄釉，底足無釉。八棱形葵瓣口，稍外撇。盤腹較淺，圈足矮小，內(nèi)外壁呈斜坡狀。

器表滿布均勻分布的冰裂紋，裂紋之間的細線呈現(xiàn)不同顏色，經(jīng)染色后，大裂紋線處為黑色如鐵線，小片裂紋線處為褐黃色如金絲，兩種線條相互交織，便形成了我們常說的“金絲鐵線”，也稱“墨紋梅花片”“葉脈紋”“文武片”。此盤形制秀氣，制作工藝精湛，所呈紋片疏密有致，釉色溫潤如玉，為哥窯傳世瓷器中的精品。

哥窯為宋代五大名窯之一,以極富藝術(shù)感的裂片紋著稱于世。裂紋本是因胎體和釉料的膨脹系數(shù)不同所導致的缺陷，而哥窯在裂片的缺陷上巧作文章，形成了獨特的天然美感。

綠釉貼塑番人火珠紋雙孔雞冠壺

遼綠釉貼塑番人火珠紋雙孔雞冠壺遼寧省博物館藏

雞冠壺，因其提系部位形似雞冠而得名，是遼代特有的陶瓷器型。最早的雞冠壺是模仿契丹族皮囊容器的樣式而燒制，裝水或盛酒，壺體扁圓，腹部靠下而且隆起，所以又被稱為皮囊壺、馬蹬壺。此壺通體施綠釉，壺流與壺柄處塑有番人形象，壺身裝飾火珠紋，與器型融為一體。

雞冠壺一般分為穿孔式和提梁式兩種，今天看起來簡單的線條和仿皮子縫合的特征，是對契丹人馬背生活的一種寫實記錄，在契丹族逐漸定居后，雞冠壺為提梁壺所取代。

各種釉彩大瓶

清乾隆各種釉彩大瓶故宮博物院藏

這件大瓶為洗口長頸，腹部為長圓形，下承一圈足，足部微微外撇，頸兩側(cè)各置一螭耳，造型經(jīng)典古樸，十分規(guī)整，有“瓷母”之稱，傳世僅此一件，彌足珍貴。

腹部為十二面長方形開光，每個開光內(nèi)都繪有吉祥圖案，其中六幅為寫實圖畫，分別為三陽開泰、吉慶有余、丹鳳朝陽、太平有象、仙山瓊閣、博古九鼎；另六幅為錦地“卍”字、蝙蝠、如意、蟠螭、靈芝、花卉，分別寓意“萬”、“福”、“如意”、“辟邪”、“長壽”、“富貴”。

瓶身自上而下裝飾的釉、彩達十五層之多，還有結(jié)合了釉上彩與釉下彩的斗彩，要想各種釉彩都能展現(xiàn)的淋漓盡致，成功率極低，但卻奇跡般成功了。從燒造工藝上看，青花與仿官釉、仿汝釉、仿哥釉、窯變釉、粉青釉、霽藍釉等均屬高溫釉、彩，需先焙燒。而粉彩、琺瑯彩、金彩及松石綠釉等均屬低溫釉彩，需后焙燒。如此復雜的工藝只有在全面掌握各種釉、彩性能的情況下才能順利完成。

霽藍描金萬壽象耳瓶

清乾隆霽藍描金萬壽象耳瓶故宮博物院藏

清代乾隆朝瓷瓶，頸部兩側(cè)飾有特殊的象耳，通體以霽藍釉為底，器表描金裝飾花紋，兩面開光，每面描金剔刻“壽”字五十個。

霽藍釉也名“霽青”，又名“祭藍”、“積藍”。“霽”的本義為雨止，用以描述雨過天晴后純凈透亮的感覺。霽藍釉閃爍著藍寶石的光澤，熠熠閃光的金彩，光彩奪目。

窯變釉貫耳杏圓方瓶

清道光窯變釉貫耳杏圓方瓶大運河博物館藏

此瓶為委角（方形器物的四角，抹去其尖角，向內(nèi)收縮，如同把角折起來，形成圓弧狀拐角）方形口，外底中心鐫刻“大清道光年制”六字篆書款，是清代道光年間宮廷御窯廠仿照宋代器物所制。器身通體施窯變釉，包括紅、藍、白色等釉，以紅色為主，是道光年間的窯變釉瓷器佳作。此器腹部前后凸起的杏核形裝飾是其獨特創(chuàng)新之處，一般稱作“杏元”或“杏圓”。

此類貫耳杏圓方瓶是清代御窯大運瓷器中的傳統(tǒng)品種，始燒于乾隆朝，品種有窯變釉、仿哥釉、仿汝釉等品種。

金胎畫琺瑯纏枝花卉紋杯盤

清代金胎畫琺瑯纏枝花卉紋杯盤故宮博物院藏

琺瑯在清代宮廷是重要的創(chuàng)新工藝，琺瑯彩顏料附著力不強，工藝難度較大，燒造量稀少，傳世品更為罕見。此套杯盤以黃金為胎，化學穩(wěn)定性極高，要將琺瑯固燒其上，技術(shù)更為困難，因此也更顯珍貴。

金胎畫琺瑯纏枝花卉紋杯盤紋飾構(gòu)圖嚴謹，勾線精細，杯子總共用了 20 兩黃金，真所謂“采金為絲，妙手編結(jié)，嵌玉綴翠”。

大雅齋粉彩花鳥紋長方花盆

清大雅齋粉彩花鳥紋長方花盆南京博物院藏

大雅齋瓷器，得名于瓷器上常有單行橫書的“大雅齋”三字，同時印有雙龍環(huán)繞的“天地一家春”橢圓形篆字紅彩印。大雅齋瓷器在造型特征、裝飾風格等方面和其他瓷器有明顯不同，在色調(diào)上，多以黃、綠、藍、紅、紫、藕荷色為地，并以琺瑯彩用的藍、血、墨等色以及各色粉彩繪制紋飾，且紋飾多以花鳥紋為主，繪畫線條細柔流暢、筆意清新。

明清官窯瓷器款識示例

德化窯白釉堆貼梅花紋八角公道杯

明德化窯白釉堆貼梅花紋八角公道杯福建博物院藏

公道杯又叫“平心杯”，杯里心所立人像內(nèi)有空心管道通于杯底小孔，它利用物理學中的虹吸原理，當酒水高至人像胸口，就會從杯底全部泄出，這樣既可以在古人宴酒時保證飲酒量的公平，又表達了古人滿損謙益的教化作用。

紅彩御題詩紋蓋盅

清紅彩御題詩紋蓋盅徐州博物館藏

此蓋盅為嘉慶官窯器。敞口，腹部下收，圈足。碗身內(nèi)外壁及蓋以紅彩繪制兩周如意頭紋，碗及蓋的外壁兩周如意紋之間以紅彩楷書提寫詩句，其文出自嘉慶皇帝的一首詩“佳茗頭綱貢，澆詩必月團，竹爐添活火，石銚沸驚湍。魚蟹眼徐揚，旗槍影細攢。一甌清興足，春盎避輕寒”。落款為“嘉慶丁巳小春月之中浣御制”。下繪圓形“嘉”，方形“慶”朱文印章。

內(nèi)壁兩周紋飾之間，以紅彩線條繪制“三清紋”，即松樹、梅樹、佛手。足底及蓋的抓手內(nèi)，以紅彩篆書"大清嘉慶年制"六字款識。整器布局嚴謹，釉色瑩潤，制作精致，為嘉慶時期的精品。

淡黃地青花桃紋盤

清淡黃地青花桃紋盤山東博物館藏

盤撇口，淺弧壁，大圈足。胎質(zhì)堅細，彩釉明麗，紋飾吉祥，為乾隆官窯制品。通體以黃釉為地，以青花繪畫裝飾。外底心青花署“大清乾隆年制”六字三行篆書款。此盤造型周正，構(gòu)圖疏密有致，以點染的方式模仿明早期青花沉積與暈散的效果。

九桃紋多見于盤、瓶，寓意蟠桃獻壽、九福至尊，其意源于《齊民要術(shù)》：“東方種桃九根，宜子孫，除禍兇”。許之衡《飲流齋說瓷》記載：“繪桃質(zhì)九顆，連帶枝葉者謂之九桃，康窯大瓶價亦不資，此后九桃瓶、罐、盤、盌代有踵作，雍正九桃盤多作豆彩，又兼外繪團鶴者，亦足珍也，又有八桃及二十余桃者”。

牽牛花俗稱喇叭花，別名“朝顏”“勤娘子”，作為紋飾流行于明清時期，主要作為輔助圖案出現(xiàn)。

青花纏枝蓮紋賞瓶

清青花纏枝蓮紋賞瓶山東省博物館藏

賞瓶亦稱“玉堂春瓶”，創(chuàng)燒于雍正朝，屬清宮大運瓷品種，歷年定燒。因其主題圖案是青花纏枝蓮紋，寓意“清正廉潔”，因此常被皇帝作為賞賜用瓷，以期臣子為官清廉，故又名“賞瓶”。此件青花纏枝蓮紋賞瓶，造型挺拔秀美，胎質(zhì)潔白細膩，釉面瑩潤光亮，青花色澤鮮艷明快，紋飾布局層次分明，是乾隆朝“賞瓶”的標準器。

同治梅鵲

清黃地粉彩梅鵲紋盤及羹匙山東博物館藏

這是一組成套瓷器，為“同治大婚瓷”。史料記載，同治十一年二月初三日，兩宮皇太后下懿旨：“皇帝沖齡踐祚，于今年十有一年。允宜擇賢作配，正位中宮，以輔君德而襄內(nèi)治。茲選得翰林院侍講崇綺之女阿魯忒氏淑慎端莊，著立為皇后，特諭”。

同治大婚瓷“梅鵲”紋樣據(jù)《清檔》內(nèi)務府工業(yè)清冊載，江西巡撫景福負責燒造“大婚禮造器”達七千余件,品類分 10 份,每份 24 種。其中以海碗、大碗、中碗、湯碗、懷碗、黃酒碗、酒杯、羹匙和大、中、小盤、碟等餐具為主，餐具以 148 件為一套，是晚清官窯中式餐具的典型器。這兩件黃地粉彩梅鵲紋器物屬于“黃地喜雀梅碗樣”，紋樣喜慶，寓意“喜上梅（眉）梢”。

黑釉剔花卷葉紋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