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標題: 來自全球金融第一線的領導經驗

作者: 威廉·羅茲 

譯者：孫兆東 關璐 賈麗霞 

出版社：機械工業(yè)出版社

by史晨昱

    歷史總是充滿了巧合，即便是金融危機也常上演輪回。一次次全球同此涼熱化的經濟災難，即使人殫精竭慮，卻也為智者搭建了前所未有的華麗舞臺。正如春秋戰(zhàn)國之際，天下禮崩樂壞，而碰撞出無數(shù)的思想火花，為后人留下一個仰望的黃金時期。
　　可見作為銀行家，若于職業(yè)生涯中親歷多次重大金融危機并在擺脫危機的過程中發(fā)揮重要作用，無疑是幸運的。威廉·羅茲正是這位幸運兒。2010年4月6日，花旗集團宣布威廉·羅茲退休并卸任花旗集團高級副董事長和花旗銀行高級副董事長，并以高級顧問的角色繼續(xù)服務于花旗銀行。這意味著1957年畢業(yè)于布朗大學的威廉·羅茲結束了在花旗集團的53年職業(yè)生涯。“鷙鳥之疾，至于毀折者，節(jié)也”。他憑借豐富的外交談判經驗，一次又一次如獵鷹般撲向陷入危機的地方，業(yè)內對他有“金融外交家”美稱。
　　危機催生智慧，智慧推動時代。為了分享自己在金融界半個世紀以來的從業(yè)經驗和親身體會，羅茲于2011年3月完成了《走向世界的銀行家》一書，借由此揭示了一幕幕金融大戲，為世人重現(xiàn)了以花旗集團為代表的國際大銀行在危機中是如何運籌帷幄的。
　　20世紀80年代，拉美國家經濟曾陷入債務危機的困境。拉美債務濫觴于1970年代歐美國家經濟陷入“滯脹”后，歐美地區(qū)的低利率使得國際資本出于追求高額利潤的本性從該地區(qū)流向其他地區(qū)。另一方面，拉美國家在經濟起步階段國內儲蓄水平較低，本國資金比較匱乏，為了加速本國經濟的發(fā)展，擴大投資規(guī)模，加快資本積累，這些國家普遍選擇了以舉借外債的方式發(fā)展本國經濟。從1980年開始拉美國家的債務結構也發(fā)生了巨大變化，主要體現(xiàn)在花旗等美國商業(yè)銀行貸款比重上升，短期債務迅速增加。這一變化意味著債務國的短期償債壓力增加，也意味著國際資本流動對債務國的影響增加。
　　1979年世界經濟形勢惡化，歐美國家相繼采取緊縮政策，利率的提高不僅加劇了拉美國家的債務負擔，還導致國際資本從該地區(qū)大量流出，使得這些國家入不敷出。同時，拉美國家經濟結構較為單一，主要以出口初級產品為主，例如石油、鐵礦石、農產品等，這些商品的價格波動日趨劇烈，貿易條件的惡化加重了拉美國家的債務負擔也摧毀了還債的基礎。1982　年墨西哥財政部長埃爾佐格致電美國總統(tǒng)里根、美聯(lián)儲主席沃克爾等人求援，聲稱墨西哥外匯儲備已經用光，無力繼續(xù)償還債務，這也標志著1980　年代拉美債務危機的爆發(fā)。
　　債務危機爆發(fā)后，國際社會和拉美國家嘗試了多種方式以消除危機的消極影響。其中各個階段羅茲均扮演關鍵角色。一是進行墨西哥債務展期和重組。羅茲擔任債務重組委員會的聯(lián)席主席，1984年6月與墨西哥達成所謂“多年重組協(xié)議”，允許該國將其債務轉換成股權。在現(xiàn)代主權貸款歷史上首次出現(xiàn)債轉股。二是確保阿根廷布雷迪債券成功發(fā)行。此后羅茲主持了由13家國際銀行機構和阿根廷政府組成的“工作組”，敲定了一個數(shù)額達310億美元的布雷迪債券。這是以美國財政部部長尼古拉斯·布雷迪的名字命名的一種債券，由美國政府發(fā)行，把發(fā)展中國家現(xiàn)有的債務轉為新的債務時產生的一種債務工具。這種新債券與原來的債券相比，面值較小且票面利率較低，并且通過對其本金和(或)部分利息提供抵押擔保等方式可進行調節(jié)。三是幫助烏拉圭落實緊急貸款。2002年，烏拉圭受阿根廷第二次金融危機的影響，出現(xiàn)流動性問題，羅茲幫助落實了IMF緊急貸款，避免了經濟進一步下滑。
　　經過拉美危機的洗禮，羅茲的危機處置術在面對亞洲金融危機時已日臻成熟。1997年7月2日，泰國宣布放棄固定匯率制，實行浮動匯率制，引發(fā)了一場遍及東南亞的金融風暴。當天，泰銖兌換美元的匯率下降了20%，金融市場一片混亂。韓國、日本等周邊國家均未能幸免。到2000年4月時，韓國已有428家、占比達21%的金融機構被關閉。為幫助韓國避免拖欠貸款，也為了避免更多的沖擊蔓延到整個亞洲地區(qū)甚至全世界，金融界必須采取及時行動，羅茲再一次全力以赴參與進來。他主持了外資銀行與韓國政府關于延長到期貸款的談判，并組織了委員會重組韓國的債務，將韓國私營部門40億美元的貸款延期90天。另一個例子在2005年中。當時作為美韓商務委員會主席的羅茲，推動了美韓達成自由貿易協(xié)定。
　　羅茲的職業(yè)生涯大部分都在處理危機，他對危機有著天然的敏感性，其也是最早預見到2008年艱難時刻到來的人之一。早在2005年，他就預測了流動性過剩問題將導致諸多問題的出現(xiàn)。其實，羅茲的預測技術在業(yè)界聞名已久。20世紀90年代，他負責牽頭構建了名為“風險窗口”的風險評估體系。花旗銀行利用該體系，預測了1997-1998年的亞洲金融危機，并采取措施盡量減少了對亞洲地區(qū)的風險敞口。
　　不過令人遺憾的是，這次羅茲的建議被忽視了。次貸危機的爆發(fā)使花旗集團遭遇了“滑鐵盧”，2008年全年虧損達277億美元，創(chuàng)歷史紀錄。迄今，花旗集團仍在痛苦的瘦身和重組過程。
　　值得欣喜的是，羅茲并沒有用編年體亦或流水賬的方式描繪上述親歷。這本書的副標題叫“來自全球金融第一線的領導經驗”，因此它更像是一本管理學案例分析。其目的是培養(yǎng)未來金融行業(yè)領導者的領導力，希望他們能夠在面臨危機時能有正確的領導力。羅茲以親身經歷的事實為案例，講述了金融服務領域領導者應當具備的七個能力，簡單地說就是大膽果斷的決策能力、成功的預測能力、即時行動的執(zhí)行力、維護正義的勇氣、把握危機處理能力、熟悉對方的文化特性、建立共識的解決能力。貫穿本書的正是這七種武器。本書的每一章可以歸納為一種能力。作為親歷者和影響歷史的人，他的講述更加鮮活。
　　毋庸置疑，領導力衰退是華爾街大倒塌的加速器。職業(yè)經理人開始以犧牲公司的整體利益為代價，追求個人財務目標。當下的歐洲債務危機又何嘗例外。羅茲指出，歐洲的領導者不斷爭論著要做什么不做什么，這種拉鋸戰(zhàn)使得市場恐慌被加大了。
　　歲月如插羽，古今所少金融事，都付笑談中。唯利是圖的狂熱、脫離實際的炒作、無知無畏的貪婪一再導致金融危機的上演。2008年的金融危機也不知不覺走過4年，出乎了許多人的意料。這些年中，有些人已離開了舞臺的中心，包括羅茲。而留下的人仍在抗爭。一場金融危機，凝結了太多經驗，也夾雜了太多遺憾。一出人間大戲，值得我們細細品味，用心汲取。相信后來者將擁有更多的智慧，找到解決危機的辦法，人類得以在危機的反復逆襲和惡性循環(huán)中不至持續(xù)墮落。

作者系中國工商銀行研究中心副處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