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mall id="gggg8"></small>
  • <nav id="gggg8"></nav>
  • <tr id="gggg8"></tr>
  • <sup id="gggg8"></sup>
  • 人妻少妇精品专区性色,一本岛国av中文字幕无码,中文字幕精品亚洲人成在线 ,国产在线视频一区二区二区

    化鐵,最后的胡風分子

    鄒小娟2013-11-16 15:05

    鄒小娟

    國慶節(jié)那天,傳來消息,說化鐵幾天前去世了。我心里掠過一片淡淡的哀愁,思緒一下子滑出去很遠,一天二天都收不回來。

    化鐵是怎樣一個人,很多人不知道。同為胡風反革命集團的骨干分子,與路翎、綠原他們相比,他是不太有名,倘若不是太早歸入胡風集團,坐了牢,流放發(fā)配,顛沛流離太多的年頭,他或許會更加有名的。他原是個很有才華的年輕人,要不,他如何能得胡風的賞識,成為《七月》詩人?上世紀40年代初,寫《暴雷雨岸然轟轟而至》的時候,他不過17歲。無論怎樣也不會想到,日后,他竟因此成了胡風分子。“這些作品表達了我個人對舊社會的憎恨及對新社會的期望,會有什么問題呢?”是的,我看過他1949年寫的一首長詩《解放》,其中寫道:

    這是怎樣的歡騰的世紀啊!

    這是怎樣的開花的季節(jié)啊!

    每一片土地與每一片土地,連結(jié)了起來了呀!

    每一座村落與每一座村落,都站立起來了呀!

    苦惱的人們跳躍著,歌唱著,勞動著,

    從二十世紀的奴役的,殘暴的,古老的中國站立了起來。

    新生的中國,

    要從一九四九年算起呀!

    這樣一個年青人,對新中國滿懷歡欣,會有什么問題呢?

    1955年,他被捕的時候,是南京軍區(qū)空軍司令部的一位氣象參謀。在北京參加軍委空軍的一個氣象會議。回房休息時,兩位守在他房間里的軍人突然就出現(xiàn)了,扯掉了他的胸章帽徽,讓他交出了手槍,押走了他。

    很長時間里,沒人知道他的下落,都以為他死了,甚至在文革以后出的《白色花——二十人集》,收錄了化鐵詩作,在詩人小傳里這樣寫道:“原名劉德馨,1925年生于上海,出身貧苦,賴寡母作傭工為生。抗戰(zhàn)期間流亡四川,在國民黨中央氣象局當小職員。寫詩不多,但有特色。出版詩集有《暴雷雨岸然轟轟而至》。解放后,參加人民解放軍,從事電訊技術(shù)工作,從此中止文藝寫作。1955年以后情況不詳,傳聞逝世。”

    胡風出獄后,聽到他還活著的消息,不禁喜出望外,寫了信來:“三十多年之久了,竟然得到了平安健在的消息,真是意外的奇跡。”

    很多年后,我們坐在午后的茶館里,聽他講過去的事,語調(diào)平靜,卻驚心動魄。他說,本來是可以殺掉的,后來毛主席發(fā)表了《論十大關(guān)系》。在那篇文章里,他說:“什么樣的人不殺呢?胡風、潘漢年、饒漱石這樣的人不殺......”他也就沒有被殺了。活著,卻是一種磨難。他被清理出了南京空軍司令部,十多年里,他做過拆墻工人,裝卸工,搬運工,浴室里的修理工,等等,每一樣他都很賣力,但干干干干,人家就不要他了,他又得去找新的工作。此外,每天早晨三點鐘起來掃街,晚上挖防空洞,每隔十天去居委會匯報思想,是必須的義務(wù)。“對于一個犯人來說,他會一天一天、一個小時一個小時地計算他的刑期,但對我來說,一切事情就像宇宙一樣,沒有盡頭。”

    1968年,他被驅(qū)逐出了南京,去四川奉節(jié),帶著母親、妻子和兩個年幼的孩子。雖是原藉老家,卻早已沒有親人。下了船,全家五個人站在岸邊,不知往何處去,6歲的兒子緊緊拉著他的褲腿。今晚住在哪里?行李放哪里去?江邊的風格外凜冽,心里最擔心的是夜里會下雨。理想不重要了,委屈也不重要,他考慮的是現(xiàn)實的問題,他要盡快找到事情做,他要活下去。要成就胡風日后說的那個奇跡。

    日后,我也是問了又問,怎么活?太難了。化鐵矮小瘦弱,卻在奉節(jié)做了最強勞力的活,搬運工。貨船到了,將貨挑下來,送到岸上,再把岸上的東西挑下去,放進貨艙。江邊的碼頭又高又陡,幾百個臺級,挑著一百斤二百斤的東西,上上下下,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沒有貨船來的時候,就拉板車。依他的身份,女兒不能上高中,跟他一起拉起了板車,還有妻子,后來,還有不滿10歲的兒子。“我身體很好,從不生病。”當然不可以,干一天活,拿一天工資,吃一天飯。

    他說他身邊常常會帶一塊磚,遇到長長的坡,一口氣過不去的時候,可以墊在車輪下,車子就不會往下滑,他就可以歇一歇。他還發(fā)明了一種“之”字型的路線,上坡的時候可以減少阻力,拉得容易些。他在紙上把線路劃給我看。

    八十年代末,他回到南京不久,開始給我們報社寫散文寫詩,文筆生動幽默。寫好后,就騎自行車送來,每次見他,都衣著整潔,衣領(lǐng)從來一塵不染,襯衫的袖口總是扣著的。他很少主動和人說起他的苦難,生活的窘迫(他的退休工資很低,妻子和女兒因為早年艱苦的生活,患了類風濕關(guān)節(jié)炎,臥病在床,兒子失業(yè)),以至于我們相識很多年,我都不知。在我眼里,他是謙謙君子,很樂觀。有一次,有人偶然提起他曾被關(guān)在4平米大小的單人牢房里整整一年,我很驚訝,問他那些日子是怎么過來的,他說還好,因為那個時候總覺得這是個誤會,很快就會澄清,心里面存著希望。“而且,我還有一位喜歡的女孩可以想。”他說,那個女孩很漂亮很可愛,當年他在上海龍華機場工作的時候,為了與她約會,星期天經(jīng)常騎自行車穿越整個上海,“那時工資少,坐了公交車,就看不成電影了。”那時,他還不到20歲,寫詩、讀書、工作、戀愛,追求進步,年輕氣盛,生活充滿了希望。

    三峽修大壩的時候,他寫了文章來,其中有一句讓我印象深刻:從此,我們家的魚可以去你們家做客了。是詩。我很喜歡。

    他80歲那年,我問他,他的一生里,什么時候最讓人難過?他想了想,說,有一次,他拖板車,一路找不到地方小便,實在憋不住了,就跑到人家院子拐角的地方,正巧被這家女主人出門碰見,足足罵了他十幾分鐘,話很難聽,他紅著臉落荒而逃。“那個時候,我真想大哭一場。”他說。我知道,這里面,更多的是委屈,這個委屈與政治無關(guān)。原本,他不是那樣的人,他有教養(yǎng),他懂得自尊。然而,他無法爭辯。

    其實他和我說這事的時候,已經(jīng)很平靜。前幾年,有海外朋友來南京看他,一起去一家小飯館吃飯,遭遇了一件很無禮的事(很抱歉我忘了是怎樣的一件事了),朋友氣得跳起來,挽起袖子要打,他在一旁一聲不吭,臉上全無表情。朋友很氣憤,這你都忍!他告訴我的時候,笑得很燦爛,一點無奈都沒有:“這都不能忍!”還有一句話他沒有說——“這么多年怎么混!”

    于無聲處聽驚雷,與化鐵聊天,常讓我想起這句話,聽到了他心里面響起來的驚雷,卻不敢追問。

    化鐵命運多蹇,好在終得善終。9月22日早上,他起床,說要睡個回籠覺,就躺下了,再沒起來。沒受罪。他真是個好人,他受了太多的難,這些,老天全知道。

     

    熱新聞

    電子刊物

    點擊進入
    人妻少妇精品专区性色
    <small id="gggg8"></small>
  • <nav id="gggg8"></nav>
  • <tr id="gggg8"></tr>
  • <sup id="gggg8"></su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