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義偉/文 一不小心，天然氣竟然上了全球熱搜榜。由此引發(fā)了一連串讓人感到驚悚的疑問：全球天然氣夠用嗎？寒冬將至，會不會有某個國家和地區(qū)的人民，因為天然氣短缺而遭遇一個沒有暖氣或者暖氣不暖的冬天？尤其是，過慣了優(yōu)渥生活的歐洲人民這個冬天會不會挨凍？

之所以產生上述疑問并成為媒體關注的焦點，一方面是因為全球天然氣價格上漲、其中歐洲的天然氣價格暴漲，另一方面是因為，歐洲輿論將矛頭指向了俄羅斯和中國，抱怨俄羅斯沒有加大供氣力度，怨恨中國買光了國際市場上的天然氣，從而使歐洲無氣可用。

暫且拋開俄羅斯和中國不談，單就歐洲天然氣價格而言，確實是暴漲了。就在不久前的10月6日，荷蘭TTF天然氣期貨收漲22%，報117.945歐元，而去年同期該交易品種的價格還在15歐元上下徘徊。也就是說，僅從這個數據看，歐洲天然氣價格一年的時間上漲了7.8倍。

歐洲天然氣的庫存則沒有像價格那么夸張。根據歐盟天然氣基礎設施組織(GIE)的數據，截至今年9月底，歐洲天然氣庫存為總儲存能力的75%。近5年來，歐洲天然氣的庫存平均值是89%。

雖然庫存量下降了，但遠沒有達到危機、甚至是斷氣的程度。讓歐洲人受不了的，是價格。

所以，我們可以平心靜氣地拿數據說話，看一看天然氣的現在和未來，順便為俄羅斯和中國辯白一番。

先看大數據。

2019年，全球天然氣可采儲量為198.8萬億立方米，儲采比為49.8。當年的天然氣產量為3.99萬億立方米，天然氣消費量為3.93萬億立方米。

也就是說，已經探明的儲量，大約可夠地球人用50年。而隨著油氣勘探的持續(xù)進展和生產能力的增加，以及環(huán)保、氣候、清潔能源等經濟發(fā)展方式轉變對天然氣使用的抑制，總體上講，全球天然氣有望進入一個長期供應寬松狀態(tài)。

再看具體數據。

第一，天然氣使用大戶的情況。2020 年，天然氣需求前三的國家或地區(qū)分別為美國、歐洲、俄羅斯。其中美國占21.8%（2019年美國天然氣消費量為8466億立方米），歐洲占14.2%（2019年歐洲天然氣消費量為5541億立方米），俄羅斯占10.8%。這其中，美國和俄羅斯是天然氣凈出口國。中國的天然氣占比為8.6%（2020年中國天然氣消費量約3200億立方米）。當然，中國的用氣量增長很快，全球的占比在2010 年僅為3.4%，10年時間上升了2.5倍。

第二，中國的情況。首先，天然氣在中國的能源結構中比重不大。中國的能源結構，煤炭依然是大頭，超過一半。2019年，全球天然氣消費量在一次能源消費中的占比為24.2%。同一年，中國天然氣在一次能源消費結構中占比僅為8.1%。

再看具體的消費量和生產、進口情況。上文已經提到，2020年中國天然氣消費量約3200億立方米。同一年，中國天然氣總產量為1888億立方米，進口天然氣1400億立方米左右，其中進口管道氣500億立方米、進口液化天然氣（LNG）900億立方米左右。

歐洲輿論攻擊中國買光了國際市場上的天然氣，主要指的是液化天然氣（LNG）。平心而論，900億立方米的進口量，放在全球天然氣市場上，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歐洲輿論的反應有點過頭了。最近又有消息傳出，包括中石化、中海油在內的中國國有大型能源企業(yè)正與美國出口商深入談判巨額液化天然氣（LNG）供應合同，交易額可達數百億美元。

如果中美之間在液化天然氣（LNG）供應方面真的談出成果，恐怕歐洲輿論又要大呼小叫一番。但是從美國方面來講，開發(fā)中國市場也是一種現實選擇。因為俄羅斯的北溪2管道已經竣工，美國再三阻撓，也只能達到拖延的效果，占地利之便的俄羅斯在北溪2啟用后對歐天然氣出口大幅度增加，是不可逆轉的。在這種情況下，作為能源凈出口國的美國開發(fā)中國市場，是順理成章之舉。

第三，看看俄羅斯與歐盟的爭執(zhí)。

最近一段時間，歐盟與俄羅斯在天然氣方面可謂針鋒相對。歐盟指責俄羅斯沒有擴大供氣，是導致歐洲天然氣價格暴漲的元兇之一。俄羅斯則明里暗里敦促德國和歐盟盡快批準北溪2投入使用，同時按部就班向歐洲供氣，沒有擴大供氣的跡象。

在筆者看來，歐盟和俄羅斯，都有所虧欠。

歐盟虧在理。因為俄羅斯向歐洲供氣，是有合同約定的。俄羅斯最近一直反復強調，對歐供氣一直按合同進行，且出口量比2020年還增加了60億立方米。這方面，歐盟沒有反駁，說明俄羅斯說了實話。從道理上講，歐盟是找茬了，不占理。

俄羅斯虧在情。中國人講，買賣不成情義在，即使談不成買賣，朋友還要做。人情留一線，日后好相見。何況，俄羅斯和歐盟是簽了合同，做成了買賣的。在歐洲天然氣價格暴漲的關頭，如果俄羅斯伸手相助，增大供氣量，歐盟的那些大小官員再不講理，內心深處總得念點俄羅斯的好吧。而且，如果俄羅斯加大供氣量，借機緩和雙方關系，也有利于北溪2的手續(xù)批準進程。

可惜，俄羅斯和歐盟，政治關系鬧僵了，天然氣也僵化了。

10月初，國際能源署發(fā)出呼吁，為了遏制氣候變化，希望全球各國和地區(qū)加大對清潔能源、可再生能源的投資，投資額增加兩倍。國際能源署還預測，全球石油需求和天然氣需求將在2025年的不久后達到峰值，然后趨于平穩(wěn)。

從國際能源署的預測，以及本文開頭列舉的數據看，全球范圍內是不缺天然氣的。

那么，歐洲的天然氣價格為什么這么高呢？

答案再簡單不過。

炒家炒的。